那幾名學子隻覺得被反複“鞭屍”，尊嚴全無。
這血淋淋的教訓給他們上了最生動的一課：嘲笑别人，總有一天報應會輪回到自己身上。
隻是沒有想到，這次“打臉”來的那麼快！
他們面無血色，所有的不甘心最終化作一聲歎息：“吾等并未解出……”
“還請師妹、師弟不吝賜教，為吾等答疑解惑……”
他們已經改口，從心裡接納了林柔、林楓。
不少人用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們也未曾找到解題的方法。
莊正環顧了一圈，發出直擊人心的一問：“諸位賢才，都沒有解出來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奈地聳了聳肩，搖了搖頭。
莊正看向算術博士，大家也一派窘迫，不敢應聲。
就在這時，一道興奮的聲音響起：“要不，老朽來試試？”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一試就知有沒有！
大家循着聲音看去，又是出題的那位老翁。
兩鬓都斑白了？
他行嗎？
就在大家的好奇之下，孔哲明伸出兩根手指：“神箭手喝了兩壺酒，摘了滿山的黃花。”
“兩壺酒？為何是兩壺？”
“又為何是滿山的黃花？這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數量啊？”
“這答案到底對不對？”
“不知道啊！”
衆人又把目光彙聚到林柔、林楓兩人的身上，等着他們公布答案。
林楓的眼神由驚訝到驚喜，他幾乎是跑到孔哲明的跟前，用力拍他的肩：“老孔！可以啊！真把題做出來了！”
“哎呦，哎呦，要散架了！小友輕點拍！”孔哲明揉了揉自己的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俨然老頑童一個，“就說老朽答得對不對吧？”
林楓洋溢着笑臉，重重點了點頭：“對啦！準确無誤！要不說老孔厲害呢！是不是，阿姐？”
“二弟說的不錯，老人家簡直就是鬼才！”林柔對着孔哲明豎起了大拇指，由衷誇贊。
“答……對了？”
“真的答對了！”
“這老翁什麼人啊？人雖老，一點都不糊塗啊！”
孔哲明聽着不高興了：“說誰老呢？與那些璀璨迷人的學問相比，老朽還太年輕！吾生有涯，而學無涯啊！”
孔哲明的話就好像書院内敲響的晨鐘，震蕩着大家的心靈。
“老人家真乃吾輩楷模！”
“活到老學到老，在今日這刻，變得具象了。”
“老人家也給我等……上了一課啊！”
表達了對他的敬佩後，衆人又陷入了好奇中：“可老人家，您到底是怎麼算出來的呢？”
孔哲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這麼大的年紀，還能有這麼全乎的牙齒，也是令人羨慕。
他将手倒背在身後，故作高深：“做題做題，審題是關鍵！這答案嘛，就在題目上！”
“就在題目上？我怎麼沒有讀出來？”
“是啊，老人家不會是奚落咱們呢吧？”
“在下不才，但這道題差不多可以倒背如流了，答案怎麼也沒有浮現出來？”
“老人家，您就别賣關子了，快告訴咱們吧！”
“這題到底是如何解的？”
孔哲明一語道中其中關鍵：“神箭手先喝一壺後開始惜酒，喝半壺，半半壺，再半半壺……直到登頂——壺中酒盡！”
尤其是最後四個字，他故意加重音。
咔嚓！
衆人終于回過神來！
這考的那裡是算術，分明是邏輯思維嘛！
他們怎麼沒有發現？
不論第二壺怎麼喝，他……他喝光了啊！
題目中已經赤裸裸地告訴大家了！
自己這是什麼榆木腦袋？
怎麼就沒有轉過來彎兒呢！
應戰的學子也醍醐灌頂！
我嘞了去！
他們怎麼就沒有抓住這麼關鍵的信息呢！
他……他他他喝光了啊！
前面一壺，後面一壺，就是兩壺啊！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愧對家人，愧對祖先啊！
這老人家能從幹擾中抓住這道題的精髓，也讓林柔刮目相看，二弟能有這樣的忘年交，是他的福氣。
孔哲明看着衆人恍然大悟的樣子，又潑來一盆冷水：“别看這題的答案簡單，難就難在它的推演過程，以及如何表示……”
“老孔你真的是聰明絕頂！阿姐之前教我的時候就說過，這道題是極限求和！每次喝一半，理論上是永遠喝不完的……
所以題目改動了下變為中酒盡，黃花摘盡，答案就是喝完兩壺酒，摘完滿山黃花……”
孔哲明聽得兩眼亮晶晶，極限求和？
有意思，有意思！
他催促着林楓快點寫推演的算式。
“我……我寫不好，也講不明白，還是讓阿姐來吧，平時的題都是阿姐教我的！”
林柔四下張望了下，孔哲明就屁颠屁颠地去拿筆墨紙硯了。
“小友，用這個……”
“謝謝老人家！”林柔把紙鋪到了地上後席地而坐，她拿起毛筆，寫了一個“解”字。
緊随其後，她又寫了一個“設”字。
“如果把酒壺假設為1個整體，用1來表示，那麼半壺酒就是1/2，半半壺就是1/4，再然後是1/8，1/16……算式求和，就要把所有的加起來……和的話就是無限接近于2……”
大家面面相觑，這講的都是什麼？
怎麼跟聽天書似的？
道理似乎聽懂了，可這表達方式又看不懂了！
聽得腦袋都要抽筋了！
救命！
看看人家林家姐弟是什麼智商蒼穹，而自己又是個什麼智商盆地？
徹底拉低了書院的平均海拔啊！
隻有孔哲明與林楓、林柔談論的熱火朝天！
就好像他們置身另一個世界，将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拒之門外！
這樣的頭腦，當真無敵了！
一衆人員羨慕的要哭。
最後孔哲明拍了拍手，意猶未盡地起身：“妙哉，妙哉！用1代表一個整體，将其切分成數份，再統一求和……
這真是大有‘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開朗啊！這就是算術的魅力！
諸位，這裡面蘊藏的無窮接近的這個概念，才是算術領域的瑰寶啊！”
衆人皆是一愣，細細品味之下，籠罩在心頭的疑雲，似乎也被吹散了！
原來如此！
竟然是這麼演算出來的！
算術博士們激動地熱淚盈眶，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他們難就難在了不知道如何寫算式，還有講解的過程……
立馬高呼起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山長就是山長，一人出馬，千軍萬馬！”
“學生冥思苦想、疑惑不解的地方，竟被山長這麼輕松就道了出來！學生佩服啊！”
學子們聽的一知半解，雲裡霧裡，但卻抓住了另外的關鍵。
“什……什麼？夫子們說他是誰？”
“山……山長？”
“他是山長！”
除了一些年事已高的名家大儒，還有學院的文教先生、武教先生，衆人再一次驚呼起來！
“我的個老天爺、老天奶！剛剛我是在質疑誰？洞見書院最權威、最博學的山長麼？”
“瘋了，絕對瘋了！洞見書院的正牌山長？不谙世事醉心學問的老學究？竟然是個老頑童？”
學子們全都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分崩離析！
“他……他就是咱們的師……師祖爺？”
“哎呀！慘了慘了！剛才吾等還污蔑師祖同林家姐弟夥同作弊來着？”
應戰的學子當頭棒喝，踉踉跄跄，腸子都要悔青了。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如此欺師滅祖，咱們不會被掃地出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