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
楊振江臉色陰沉。
這幾日總歸是有些好消息了。
但壞消息同樣不少。
他現在聽到電話鈴聲都有些應激了。
楊振江覺得，還不如前幾日了。
起碼前幾日電話鈴聲響起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是有壞消息來了，可以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這幾日的消息，他在沒有聽到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好壞，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出什麼樣的準備。
這位楊家的家主很煩躁。
就在這時——
叮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傳來，楊振江身體一震。
呼吸，深呼吸。
他費了莫大的力氣才勉強平復心情，繼而接通電話。
「講！」
對面傳來聲音：「家主，經過我們這幾日的努力，所剩力量總算是全部轉移回華國了。」
「呼……」
楊振江長長的鬆了口氣。
可以確定了，是好消息。
調整了一下心態，他開口：「具體損失情況如何？」
對面的聲音無比複雜：「據調查，我們所剩力量這幾日的損失超過了八成。」
？？？
楊振江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八成？」
「怎麼會有這麼多！」
在確定要將境外隱藏力量轉移回華國的第一時間，楊振江就找人評估了一下他們的損失。
當時得出的結論是，考慮到黑暗王國的能量，他們剩餘力量轉移回華國的過程中，損失估計會有一半。
但現在……
遠超預料。
對方回答：「家主，黑暗王國在境外的統治力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大的多的多，而且諸多依附於他們的財團也在這個過程之中頻頻出手，我們這邊有不少人被許諾重金，從而背叛了我們。」
「正因此，才……」
卡巴。
楊振江攥緊了拳頭。
他心中的怒火正在不斷增加。
「楊天！」
「都他媽怪這個楊天！」
「若非他和黑暗王國做交易，我們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損失！」
楊振江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黑暗王國乾的，但問題是他也沒有和黑暗王國硬碰硬的資格和勇氣啊。
自然隻能將滿腔怒火都傾瀉到楊天的身上了。
這時候，對面傳來了聲音：「家主，倒是也有好消息。」
楊振江都被氣樂了。
算上這一次剩餘力量的八成損失加上此前整體力量的五成損失，他們的總計損失已經達到了九成。
堂堂王族，因為一個楊天導緻自身力量十不存一，這時候居然還能說有什麼好消息？
強壓怒火，楊振江說：「什麼好消息？」
對方開口：「在我們將自身力量轉移入華國過後，黑暗王國那邊確確實實停止了對我們的進攻。」
「他們似乎已經偃旗息鼓了。」
楊振江眼睛一亮。
「當真！」
對方說：「我確定了好多遍，是真的。」
「他們已經不打算對我們出手了。」
「呼……」
楊振江長長的鬆了口氣。
實話講，此前他雖然說的信誓旦旦，但實際上心裏面也沒底，所做出的一切判斷都是基於自己的經驗。
可現在看來……
楊天確確實實是因為孔緻仁的幫助才獲得了和黑暗王國交易的資格，他們的人撤入華國過後，黑暗王國自然也就沒有了出手的理由。
「我知道了。」
楊振江掛斷電話，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撥通了陸無仇的電話。
「陸老哥，你們那邊什麼情況了？」
陸無仇的聲音聽起來同樣疲憊不堪。
「這麼一番折騰，我們的力量總體損失超過九成。」
「和楊天的這一戰，我們近乎完敗。」
「不過看來你此前的猜測是對的，黑暗王國在我們撤入華國過後，確確實實停止了對我們的進攻。」
楊振江點頭：「陸老哥，來我這裡一趟吧。」
「好。」
掛斷電話後，楊振江又分別給歐陽景軒，趙志良，孫擎蒼以及其他和楊天關係早已經無法緩和的世家家主打去了電話，約他們過來一談。
半小時後，眾人齊聚楊家。
房間內，氣氛前所未有的壓抑。
雖說他們終究還是成功將自身力量撤回華國，擺脫了來自黑暗王國的壓力，但此番撤離也不能說是完美。
——總歸，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損失了整體勢力九成以上。
如今的京都各大世家，所剩下的力量已經不足全盛時期的一成，他們就算是全體成員加在一起，所殘餘的力量也不足鼎盛時期的楊家和陸家了。
好在，如今的楊天也不過是強弩之末，隻要他們再堅持一下，相信楊天那邊必定會土崩瓦解。
而隻要他們能夠拿下楊天，收穫勢必能夠補足虧空。
見在場眾人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作為東道主的楊振江打破了沉默：「各位，說說你們的打算吧。」
眾人互相對視，無一人願意率先開口。
其實也能夠理解，畢竟如今的他們再不是曾經那樣真正強大的存在了。
他們的號召力，影響力，戰鬥力都已經大不如前。
心氣兒上自然也沒有曾經那樣強烈了。
楊振江早料了這種狀況，重整眾人的心氣和士氣，也是他召開這一次會議的主要目的之一。
楊振江很清楚，黑暗王國的突然來襲，幾乎已經摧毀了眾人的心理防線，他們如今還能強撐著針對楊天，無非隻是因為不甘心就這樣認輸罷了。
但若是他放任不管，任憑眾人的心氣不斷萎靡下去，那麼恐怕楊天那邊還沒有怎麼樣呢，他們這邊就先敗下陣來了。
稍加思索，楊振江看向了歐陽景軒。
「歐陽兄，你先說說吧。」
歐陽景軒苦澀一笑，開口：「還能有什麼打算？」
他扭頭四顧，目光在場中眾人身上流轉一圈過後粑粑方才開口。「諸位，如今我們的情況如何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擺在我們面前的隻有一往無前這一條路。」
「拿下楊天便是皆大歡喜，若拿不下楊天……」
「我們怕也是隻能在沉默中等待死亡了。」
眾人未曾開口，但從他們的表情之中也能判斷出他們的想法。
他們對於歐陽景軒的提議都十分認同。
亦或者說，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楊振江看向其他人：「你們覺得呢？」
「我召集大家過來不是為了讓大家繼續保持沉默的。」
「各位起碼你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有人開口：「我們還能有什麼看法呀？」
「歐陽兄所說，就已經是我們心中所想了。」
「如今的我們除了一往無前，繼續針對楊天，等待著楊天再無法堅持的一刻之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不是嗎？」
連陸無仇都無奈的點了點頭。
見此，楊振江終於開口：「話也不能這麼說。」
「事實上，除了繼續對付楊天之外，我們還有第二條路可選。」
？？？
楊振江的話讓在場眾人眼中同時流露出了無比的疑惑之色。
第二條路？
他們哪裡來的第二條路可選？
還是說……
這位王族的家主，還有其他的後手？
細想來，這也並非沒有可能啊。
楊家總歸是當代王族，他們所掌握的底蘊有多麼強大，眾人雖然不能說是一清二楚，但也多多少少是有所了解的。
人們的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
若是還有第二條路可選，他們是真的不願意苦苦堅持啊。
一道道目光盡處定格在了楊振江的身上，京都各大世家的家主激動萬分。
除了陸無仇。
同為王族，他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對楊家的狀況更加了解的。
若是黑暗王國對針對楊天的人所採取的都是一視同仁的態度，對待他們的方式也都完全一緻的話，楊家一定是還有其他力量可用的。
但問題是……
黑暗王國這一次的行動主要針對的可就是楊家和陸家啊。
兩大王族遭到的黑暗王國的針對也是最為嚴重的，他們的損失巨大無比，就算是還剩下一些底蘊，也絕對不可能還有翻盤的機會。
想到這一點，陸無仇更加疑惑了。
他完全不清楚楊振江到底想要說什麼，
就在眾人胡思亂想的時候，楊振江終於開口：「其實除了苦苦堅持之外，我們還可以選擇和談。」
啥？
眾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懷疑自己簡直就是在做夢！
跟楊天和談？
開什麼玩笑。
和談這種事，若是放在他們佔據優勢的前提下，由楊天提出，他們還能夠趁機跟楊天要點好處來彌補自身的虧空，可眼下，雙方情況幾乎大差不差，他們在等的無非也就是誰先堅持不住罷了。
可現在，由他們主動提出和談，那豈不就是說他們認輸了？
在場的眾人和楊天之間的關係無一不是勢同水火，他們恨不得扒了楊天的皮，把他的骨頭抽出來熬湯喝。
現在卻讓他們在楊天面前低頭？
他們根本不可能接受的了。
其中一個世家大族的家主猛然起身：「楊先生，您這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我們當初選擇追隨您，那是因為您是在對付楊天這件事上最為堅定的人。」
「您比我們更加憎恨楊天，遠離我們更加願意看到楊天一無所有。」
「正因此，我們才在黑暗王國的公司悍然來襲之際依舊沒有退出，依舊追隨您和楊天抗衡。」
「可現在，所以說我們的處境已經大不如前，但黑暗王國總算是偃旗息鼓了。」
「我們好不容易等來了天亮的一刻，你卻要我們認輸？」
「楊先生，您是在耍我們嗎？」
不光他，在場眾人之中甚至就連陸無仇看向楊振江的目光之中也同樣充滿了凝重之色。
眾人完全無法想象楊振江到底是因為什麼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他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趙志良說：「楊先生，或許您並不在意我們的看法。」
「我們的決定對於您而言也無關痛癢。」
「但若是您當真一意孤行的話，那恕我們不能追隨了。」
趙志良說完便起身要走。
歐陽景軒，孫擎蒼也紛紛起身。
在場京都世家的家主們雖然沒有如同三人一樣第一時間表態，但顯然也已經對楊振江十分不滿了。
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退出這個小團體。
陸無仇也同樣一臉不解的看著楊振江。
相比於已經按捺不住內心怒火的眾人，他倒是還算冷靜。
他相信楊振江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是有著他的判斷的。
就在陸無仇思緒落下的同時——
「諸位，可願聽我一言。」
聽到這話，眾人暫時壓制了內心的怒火，一道道目光盡數定格在了楊振江的身上。
呼吸。
深呼吸。
楊振江勉強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過後，開口：「如今我們什麼情況，大家心裡一清二楚。」
「那麼……」
「楊天難道就不清楚了嗎？」
「其實我們都不願意承認的一點是，相比之下，楊天的狀況要比我們更好一些。」
「畢竟，他還未曾動用他在華國境內的勢力。」
「再者，他的背後還站著一個孔緻仁。」
「我不信孔緻仁會放任楊天被我們拖死。」
「以我們如今的處境，莫說是孔緻仁出手，便是那些依附於楊天的勢力出手，我們也未必能夠扛得住。」
「一旦把楊天逼急了，我們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歐陽景軒說：「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該跟楊天和談啊。」
「要和談，也得是楊天先提出來才行。」
眾人紛紛點頭。
這是他們的底線。
楊振江聞言冷笑：「各位，都什麼時候了？大家還在意這點兒小事。」
「當務之急，是儘快抓住機會休養生息，惟其如此，我們才能夠重新在華國站穩腳跟。」
「否則，莫說是揚天這個生死大敵了，就算是那些一直覬覦我們資源的其他勢力，也不可能給我們活路。」
「這……」
眾人的表情逐漸複雜了起來。
他們不得不承認楊振江說的沒錯。
如今他們的處境，絕對算得上是步步為艱。
「可是……」
歐陽景軒還想說什麼，卻被楊振江擡手打斷。
「我知道各位想說什麼。」
「其實大家也不必擔心，我說與楊天和談，目的並非是和談。」
「這所謂的『和談』，不過隻是我們達成目的的一個手段而已。」
「最終，楊天必定會死。」
「而我們，也必定會贏得勝利。」
「諸位啊。」
「我們比的不是誰笑的聲音大，而是比的誰能笑到最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