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江妄覺得自己的家庭已經極為扭曲的存在了。
即便豪門大多數不幸福,他也是不幸福中的佼佼者。
所以,面對家庭問題,他有絕對的自信來解決。
而且林清歡的家庭極為簡單。
那些人的訴求,無非就是要錢。
而他不缺錢。
林清歡靠著書桌。
她好像是很忙的樣子。
拽出自己的書本翻看了兩頁,又打開電腦看了一個病理報告,還在不斷收拾檯面上的東西。
可還是不小心碰到了上面的擺件。
擺件東倒西歪。
顯得更亂了。
人忽然就崩潰了。
她捏緊了拳頭,才沒讓情緒外露。
隻是聲音沙啞的厲害。
「我沒事兒,這件事我自己解決。」
江妄看的出來她不對勁。
但面對家庭變故的時候,很多人需要安靜的環境。
他點點頭,「行,我今天你沒什麼事情,出去幫你收拾一下科室。」
林清歡沒吭聲。
她已經沒力氣再開口了。
江妄慢慢走了出去,小心翼翼關好了辦公室的門。
林清歡的手還在顫抖著。
過了好大一會兒。
立刻捏緊了,不斷捶打著自己的兇口。
捶了好幾次,才能呼吸起來。
眼圈紅的駭人。
她深呼吸。
再深呼吸。
這才終於能緩過勁來。
大腦終於恢復了運轉。
皮膚科的八卦發生了好幾天了,所以,林耀祖也來了好多天。
但一開始並沒來找她,而且還有錢來醫院看診。
這就代表他身後的確有人。
當時她強撐膽氣,問林耀祖是誰讓他來的。
林耀祖當時,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彷彿是被人抓住了命脈。
所以,她能確定,有人想要針對她。
可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手筆,敢動用林耀祖這種人。
畢竟,林耀祖雖然沒怎麼見過大世面,可是真的愛錢。
對方稍有不慎,可能被林耀祖反吸血。
思來想去。
她隻總結出兩點。
第一,這個人神通廣大,能找到林耀祖,還能在那些村民的刁難中走出山村。
第二,此人足夠有錢跟地位,才不怕林耀祖中途反悔。
其實這樣的人,在京都有很多。
可跟她有仇的卻不多。
門被敲了兩下。
她收回遐思,打開了門。
迎面就撞入司夜宴那雙濃稠的眸子之中。
「你怎麼來了?」
話說完,她才想起來,剛才需求司夜宴幫助來著。
而且剛才那保鏢幫她解決了麻煩,司夜宴肯定也會收到相應的消息。
「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林清歡心情還有些沉重,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就覺得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側開身子,請他進來。
「現在還在收拾,你隨便坐。」
辦公室內堆了很多東西,又不能隨便亂動,因為都是醫院資料或者病例。
唯獨她的辦公桌前有兩張椅子,還能坐。
她想去倒杯水,但是被司夜宴攔住。
「你身上的藥包呢?」
林清歡一愣。
還以為他是有急用。
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的拳頭大小的布包。
「在這裡面,你要什麼功效的?」
「讓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有嗎?」
林清歡點點頭,從袋子裡掏出來一個粉色的藥包,「這個就是,用的時候捏碎裡面的東西,可以讓人瞬間發矇,不過作用時間短,大概一分鐘左右吧。」
司夜宴伸手。
她當即要遞過去。
然而,司夜宴沒接,卻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清歡:「???」
他的力氣不大,但卻十分霸道。
而且用了巧勁,根本就掙脫不開。
「既然有,為什麼不用?」
林清歡愣住。
隨後才反應過來。
難怪剛才就覺得他的狀態不對,竟然是在生氣。
氣她明明有中藥包,卻在面對那些人的時候沒用,差點陷入危險之中。
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解釋。
在面對那些噩夢的時候,她的思維已經變成一團亂麻。
根本就想不到這些。
甚至若不是那個保鏢出現,她可能還會任由他們欺負。
「我……」
她的嗓音艱澀。
「我知道。」
司夜宴忽然打斷了她的話。
手微微一用力。
林清歡便覺得身體踉蹌了一下,跌入了男人懷中。
男人的大手放開她的手腕,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力道很輕,就像是在哄孩子入睡一般。
「現在還會覺得害怕嗎?」
林清歡的心口不由一暖。
她哪怕強裝鎮定的,可心臟一直懸著。
如今靠在他懷中。
就感覺自己的心臟有了棲息的地方。
再不會覺得無助。
他身上那些清冽的味道,有安神的功效,她的精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放空。
人也真正地緩和下來。
「恩,好多了。」
她輕聲開口,隨即身體動了動,想要掙脫開他的懷抱。
但是他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有些人,不值得你傷神。」
他的聲音很淺。
這是林清歡印象中,他最為溫和的一面。
就……讓人覺得莫名的安定。
讓她不由得就放下了心防。
「我能徹底擺脫他們嗎?」
司夜宴的語氣篤定。
「能。」
林清歡的肩膀微微顫抖。
「但是我從大山之內逃出來,我努力了很久很久,我已經很累了。」
「我想休息,想安定,可是我稍微喘口氣,他們就會找到我,重新開啟我的噩夢。」
「我已經要堅持不下去了。」
「或許,我最後的結局,就是被他們拖回大山,再也不能出來。」
司夜宴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不斷給她順著氣。
「大山,不是你的噩夢。」
「也不都是不好的。」
「而且,那些人,被清洗之後,就隻剩下藍天白雲。」
林清歡不由閉上眼睛。
隨著他的聲音,腦海中逐漸浮現了小時候山中的美景。
如果,沒有那群可惡的人。
大山之內,永遠就隻有快樂。
是啊。
大山之內,是可以快樂生活的。
跟大山無關。
隻是跟那些人有關。
「我想去報警,我有他們作惡的證據。」
林清歡捏緊了雙手。
幾乎是咬緊牙關才說出這句話。
說完之後,彷彿用完了所有的力氣,有些站不穩。
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已經都在司夜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