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妮娘一邊洗褥子,一邊暗自感傷的時候,廚房裡的鐵鍋燒炸了。
劉老師家的孩子,都圍在廚房裡邊罵人。
「鍋都燒了,飯也糊了,晚上吃啥?」
「我就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連鍋都能燒炸,也不知道咱爸看中她啥了?」
「咱爸壓根就沒看中她,是她自己不要臉,貼上來的。」
不得不說,劉老師的這三個閨女,嘴巴一個比一個毒,一點都不知道給元妮娘留面子。
聽到這些話,元妮娘臊的臉都紅了,她也一把歲數的人了,咋能被幾個小丫頭片子說呢?
劉老師也聽到了,他立刻衝進廚房,把三個閨女都給罵了,
「你們怎麼說話呢?桂英阿姨心地善良,才願意上咱家來,你們要是胡說八道氣走了她,我饒不了你們。」
這話的潛台詞就是,元妮娘犯傻,才會上他們家幹活。
誰都不能把她給氣跑了,否則誰來做飯?誰來幫老太太收拾屎尿?
三個閨女吐吐舌頭,不敢吭聲了。
訓完了孩子,劉老師又來給元妮娘道歉,「桂英,實在對不住了,他們都還是孩子,是我這個當爸的沒有教好。」
一看著劉老師英俊儒雅的臉,元妮娘把受到的委屈都忘了,「沒事,我這麼大個人,還能跟孩子們計較嗎?」
不計較的結局就是,劉老師帶著三個閨女出去吃現成的,元妮娘留在家裡繼續幹活。
等家裡沒人了,元妮娘才念叨起來,「也不知妮兒啥時候能回來,妮兒一回來,就能來接我吧?
她要是來接我,我就跟她一起回去,這家,我可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要是元妮娘知道元妮不會去接她,不知道得有多失望,路是自己選的,跪著也得走完。
元妮娘盼的望眼欲穿,總算是有人來找她了。
不過,不是元妮,而是隔壁的熱心人,耿老頭和耿老太太。
耿老頭和耿老太太就說是元妮娘的鄰居,特地來看她。
劉老師沒阻攔,直接把他們讓進了家裡,「老人病著,家裡有點亂,你們多諒解。」
耿老太太看了看劉家的環境,心裡就有了數,三丫頭有些缺心眼兒啊。
耿老爺子則不客氣的問道,「劉老師,你當老師,一月能掙多少錢?」
劉老師慚愧,「我這是民辦教師,隻能掙點生活費,不到二十塊錢吧。」
耿老爺子一聽,就知道劉老師是個虛榮的人,為啥這麼說呢?
他早就打聽過,像劉老師這樣的民辦教師,每月工資隻有十五塊,跟元妮娘一模一樣。
不過,劉老師掙十五塊,還要養三個丫頭和癱在床上的老娘,元妮娘則是自己掙錢,自己花。
「那錢不大夠花吧?」耿老爺子故意戳劉老師的肺管子。
劉老師很尷尬,「當然不夠花了,不過村裡人生活都不寬綽。」
「哈哈,這話說的也是,餓急眼了,喝涼水也能當頓飯,對了,桂英咋還不來?」耿老太太陰陽怪氣的說道。
劉老師早就坐不住了,「桂英可能下廚做飯去了吧,我去幫你們喊一聲。」
「等等劉老師,你跟桂英辦手續了嗎?咋啥活都讓桂英幹呢?」耿老爺子問道。
劉老師的臉就徹底沉下來了,「你倆是誰呀?有這麼多管閑事的鄰居嗎?桂英她自己願意,你們管得著嗎?」
耿老爺子和耿老太太笑而不語,他倆還真管得著。
就在這個時候,元妮娘終於過來了,劉老師又變了張臉,笑眯眯的對元妮娘說道,「你們說話吧,我就不跟著瞎摻合了。」
元妮娘看著耿老爺子耿老太太,還挺高興。
在她看來,鄰居能過來,那是她人緣好的表現。
她熱情的給兩個人倒水,水裡頭還放了點紅糖,「你們咋有時間過來?」
耿老太太嘆了口氣,耿美娟就更讓人操心的了,沒想到三丫頭更讓人操心,他老耿家咋凈出情種呢?
耿老爺子半真半假的說道,「你爹你娘讓我們來的,他們怕你過得不好。」
元妮娘的手頓住了,過了好半晌,她才說道,「光擔心有啥用,還得來點實際的,你看看,這滿院子的活,沒人幫襯,我咋能幹得完?」
聽到這糊塗話,耿老爺子差點跳起來罵人,感情這傻丫頭是一個人伺候不過癮,還想拉上娘家人一起伺候劉老師?
耿老太太苦口婆心,「不會硬,不是我倚老賣老非得說你,你找的這家不是良配。
你瞅瞅,家裡這麼多活,他們誰也不搭手,他們就是拿你當傻子,想忽悠著你給他們家白乾活。」
「是不是我爹我娘讓你們來說這的?你們咋能這樣?俗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你們就見不得我好嗎?」元妮娘一聽就急了。
耿老爺子一拍大腿,「我們這就是為你好,你說,你看中那姓劉的什麼了?
他就一窮酸,不掙錢,還拖好兒個油瓶,你這樣跑到他家裡白乾活,他不會感激你的。」
元妮娘看了一眼劉老師的身影,聲音不知不覺甜蜜起來,「你們不了解情況,不要亂說好不好?劉老師對我很好的。」
耿老太太冷哼一聲,「你這麼肯定?」
元妮娘重重點頭,「老劉真的對我很好。」
「那行,既然你這麼有信心,不介意我們測試一下吧?」耿老太太已經準備上非常手段了。
元妮娘有些好奇,「你們打算咋測試?」
「嘿嘿,我們是用非常手段測試的,你聽好了。」
姥姥話音剛落,姥爺就嚷嚷起來,「明明說好今天就能還錢,你又沒有錢了?你倒是給個準話,哪天能把本錢還給我們?」
元妮娘目瞪口呆,剛準備反問,這才想起,耿老爺子和耿老太太是在幫她做測試,她隻能配合,隨口答了句,有錢就還。
元妮娘話音剛落,劉老師就拿著書走過來,「桂英,你還欠外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