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具體怎麼熟悉法，他一時半會兒卻又很難說出口。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金承禮亦如是。
他的身份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達不到特殊存在，七情六慾什麼的，不過和芸芸眾生一樣。
這會兒，許是想了些什麼事，看恍惚了。
以至於診完脈擡起頭的姜棠一個猝不及防地，就這麼對上了他木木然的雙眼。
這下，金承禮倒是反應很快，有尷尬，但是不多，「不好意思了姜醫生，發了下呆。」
「無礙。」姜棠拿起筆，洋洋灑灑地在會診紙上寫下診斷結果。
一邊寫還一邊跟金承禮說，「金先生近期會偶爾感覺膝關節有隱隱發癢嗎？
或者會有感覺腳指頭有微微發紅髮脹嗎？
特別是像現在下雪天的時候。」
金承禮被姜棠這麼一問，認真了起來，細細回想，如實道，「會有，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還感覺到了。
至於腳指頭紅腫，也有。
那不是凍瘡嗎？上一場雪來的時候我出去視察了，就是那會兒回來開始紅腫的。
怎麼？有問題嗎？昨日西醫研究院那邊過來檢查說我身子上沒有什麼毛病。
當然，他們也不敢說。」
姜棠搖搖頭，給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表情，「人不是機器，總該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沒事。
那就是一個徵兆，中醫上來講就是痹症的前兆，西醫上來講就是可能在接下來某一天不注意的話會變成尿酸高。
當然，西醫暫時是檢查不出來的。
所以我得意思是，金先生這段時間可以稍稍地注意一下。
如若信任我得話，可以泡點相對應茶飲喝，會好的。」
金承禮特別隨和，「沒問題啊，李特，等回會診結束跟姜醫師要茶飲的方子。」
「好的先生！」李特說著，認為這姜棠也是大膽，從沒有人敢隨隨便便讓這位喝過什麼茶飲。
更沒有人敢當面和金先生說出他身子上的毛病。
他的飲食注重得很，以往就算是穆福過來，都隻是簡單的會診。
過後將問題交給上一級京城中西醫總團隊審核制定方案，後面才逐步逐步告知金先生。
不然，金先生日理萬機的，聽到自己身子有問題，不得沒心情工作。
姜棠淡淡笑之，心想著這金承禮倒是真的隨和，完全沒有她印象中高位者該有的模樣。
也難怪，外頭所有人對他的風評那麼好。
既然如此，她便更加放鬆了。
看著他，「金先生坐端正，看著我，盡量讓自己的肩部放鬆下垂。」
金承禮配合照做。
下一秒，讓一旁的李特直接目瞪口呆。
李特以為姜棠隻會指出一個小問題，可並不是。
姜棠的嘴突然跟開了機關槍一樣，「金先生高低肩有點嚴重，頸椎絕對有問題，日常不能一坐就兩三個小時不起身。
金先生唇色有點深，心臟處必定也有些小毛病，回頭還是從飲食方面入手，不要吃太鹹。
緊接著就是金先生您的舌苔、眼下、眼中...」
「姜醫師...」李特聽得頭皮冒汗，適時地打斷了姜棠。
被打斷的姜棠若無其事地看向李特，「怎麼了嗎？」
說著，還看向她對面的金承禮，發覺他嘴角噙著笑意，就更加迷惑地望向李特了。
李特輕聲提醒，「那個，不知道穆院有沒有告訴姜小姐不能和先生說具體問題的事，以免讓先生擔憂影響工作？
簡單帶過就行。」
「告訴了呀。」姜棠正經認真，「穆院告訴我謹言慎行，我這不是做得挺好的嘛。
我這都是實話實說，金先生身子沒有大毛病，指出來的也都是小問題，他有權知道。」
姜棠怎麼也沒想到都這個年代了，還跟楚王朝一樣，不能當面告知他們的身體情況。
「這...」李特無言以對，看向金承禮。
捏了一把汗的人何止隻有李特，默默無聞記錄著的金雲瑤也是緊張無比。
這事她也聽說過，當權者最怕的就是被自己的身體情況影響工作。
和李特一樣，看向金承禮。
金承禮卻看向姜棠，笑得從未有過的肆意，真心覺得她有意思。
有種出生牛犢不怕虎的特別。
直言不諱，「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麼和楚周在一塊的，他這麼沉悶的人怎麼看都不好應付。」
在金承禮看來，姜棠表面雖然冷，行事風格穩重成熟，但是心裡住著一個有趣的靈魂。
楚周不一樣，表面和心裡都是一樣的冷且無趣。
偏偏，看著完全掛不上鉤的兩人走到了一塊。
姜棠對於金承禮知道她和楚周在一塊這事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們兩人有交集。
隻是，沒想過堂堂金承禮先生會問這種這麼八卦的問題。
想了想，溫溫婉婉，「嗯，他是不好應付，礙不住我們倆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她實話實說，金承禮卻又以為姜棠在一本正經地開玩笑，臉上的愉悅之意更甚。
「挺好的，挺好的。」哈哈大笑了幾聲連連道，「草原上的獵豹總算是找到可以馴服他的獵人。」
擡頭看向李特，「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以後不需要規定一些有的沒的不人性化的東西。
我確實很想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如何，如果連自己的身體狀況出現點毛病就承受不了那也不配在這個位置上坐著。」
「是的，先生。」李特被金承禮這麼一說真覺得挺有道理的。
因為這話，姜棠的工作繼續。
她敞開地講，從金承禮的心肝脾肺腎講到手腳機能，又從手腳機能講到腦部神經。
整整一個多小時，金雲瑤記錄了滿滿一頁，對她來說這也是受益匪淺。
以為今日的主角是姜棠，她還是跟以往一樣很是心甘情願地充當一個小透明。
沒想到在會診結束之時，金承禮突然對姜棠說，「姜醫師，我們雲瑤可就麻煩你了。
她悟性比誰都高，也能吃苦，就是可能不太愛說話，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苦。」
姜棠從座位上起身，側頭看向金雲瑤，眉眼淡淡，而後彎了彎，「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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