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做了幾天心理建設,終於在一次被水蛭吸到腳踝又被二賴子攔路後下了決心。
她也受不了了。
她當天中午就跑到了營裡。
和外面站崗的戰士說,她要找馮熾。
人家問她是馮熾什麼人,是不是家屬探親。
她就說是他鄰居妹妹,有事找他。
人家告訴她,馮熾不知道有沒有在營裡,讓她等著。
她一等就是等了一下午,連中午飯都沒有吃。
在她以為馮熾不在營裡的時候,他出現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跑過來的,額頭上帶著汗,氣息也不勻。
一到接待室就直直地看著她。
馮熾對於她過來找他好像沒有很驚訝,臉上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清冷模樣,「什麼事?」
她頓時心臟狂跳,臉上滾燙滾燙的,緊張得不行。
那會兒她覺得馮熾是討厭她的,畢竟小時候給他惹了那麼多麻煩。
對於她的出現,他估計也很煩吧?
她鼓了好大的勇氣才開口,「大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她小時候都是跟著馮微喊馮熾大哥或者哥哥。
馮熾的眸光如有實質地從頭到腳籠罩著她,「什麼事?」
沈清歡捏著衣角,不敢對上他眼睛,「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找個營裡的對象?」
她說完頓時感覺周身氣壓往下掉。
馮熾的聲音冷得瘮人,「你說什麼?」
沈清歡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她難堪得眼淚湧上了眼眶。
她這個行為在他眼裡,在其他人眼裡,都是很墮落的行為吧?
為了逃避知青勞作找人結婚,多不自愛啊。
她自尊心在那一瞬間坍塌,然後迸出了一股子怨氣。
是那種被人看到了不堪的一面的破罐子破摔。
「不幫就算了。」
說完她轉身就跑。
但被馮熾扯住了,他把她拉到身前,眸光牢牢地盯著她,「你要找誰?」
沈清歡那會兒有些反應不過來,心臟跳得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和馮熾挨得很近,身體幾乎貼著他。
她慌裡慌張地開口,「反正是找你……」
她想說的是,反正不是找你,被她慌亂之下少說了一個字。
她意識到之後,臉頰爆紅,趕緊要改口,卻發現馮熾緩了臉色。
「可以,你拿介紹信過來,我這邊打結婚申請。」
沈清歡整個人傻了。
他在說什麼?
還是她聽錯了?
又或者是她在做夢?
她忍不住悄悄地掐了下大腿。
是真的。
「大、大哥,你要跟我結婚?」
馮熾扶她站好,「嗯。」
她還是覺得他的回答很不真實,不,他們現在的情景都很不真實。
「大哥你真要跟我結婚?」
「沒錯。」
她當時都不敢問為什麼,她好怕問多了馮熾會反悔。
是的,她當時心情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喜大過其他。
馮熾是比較嚴厲強勢,她對他又懼又怕。
但他總比其他人好,他起碼知根知底,人品沒有問題。
那天,馮熾帶她去了食堂吃飯。
很多戰士明裡暗裡看他們,還有戰士跑過來問馮熾,「老馮聽說你妹妹過來了,這位就是嗎?」
那戰士問的時候,她發現周圍很多戰士都朝他們看過來,豎起了耳朵在等馮熾回答的樣子。
馮熾冷冷地瞥了那戰士一眼,「我對象。」
那戰士一愣,然後滿臉失望地說:「原來是小嫂子,你們忙你們忙。」
周圍的戰士也失望得不行。
沈清歡不知道馮熾態度為什麼那麼冷,但她不願意去想。
無非就是對她不滿意。
不知道他怎麼答應了跟她結婚。
吃過飯後,馮熾送了她回村,並跟李隊長說明了情況,畢竟她缺了一下午的工沒去,又沒請假。
還說了他們準備結婚。
李隊長聽到他們要結婚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恭喜恭喜,沈知青和馮營長真是天作之合。」
沈清歡覺得李隊長是把送她這個拖後腿的送出去的高興,一臉輕鬆。
她很理解,她這上工,掙的工分連六七歲的孩子都比不上,甚至還有很多要別人返工重做的。
在李隊長這兒說了之後,馮熾還送她回知青點,在臨走前跟她道:「剛和李隊長說了,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上工了,等申請下來,我們就去登記,你看你要買些什麼,你寫下來,明天我再抽空過來。」
她那會兒還是有些不真實,特別馮熾對她的態度。
雖說他也沒有很溫和,但比之前好了不要太多。
她看著他,「大哥,你真的要跟我結婚嗎?」
她當時就有些擔心馮熾是耍她的,畢竟前一秒態度是那樣,覺得她找人結婚墮落什麼的。
她就想會不會是,他故意答應結婚,耍她,教訓一下她墮落的想法。
「你是不是不想當知青,才生了找人結婚的想法?」馮熾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她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我幫你了你不高興?」
她愣愣地看著他。
馮熾神色不明地看她,「你不是找我幫忙嗎?」
她試探著問:「大哥是看在馮微的份上幫我嗎?」
「別多想,進去吧。」
沈清歡突然很感動。
沒想到馮熾平常一副很煩她的樣子,但到關鍵時候還願意幫她。
甚至是犧牲自己的婚姻大事幫她。
馮熾走後,知青們都圍了上來。
紛紛問她今天去哪裡了,怎麼是馮營長送她回來。
她沒敢說要和馮營長結婚了,她怕最後沒成,非常沒面子,隻道:「我找他問了些家裡的事,天黑路不好走,他就送我回來了。」
後面朱細棠偷偷問她,「清歡,你和馮營長是不是有別的事?」
她還是沒透露,「就是家裡的事。」
第二天馮熾過來找她,她和馮熾要結婚的事就瞞不住了。
朱細棠看她的眼神很複雜。
別的知青也是,複雜中還夾著羨慕。
她就盡量不去看他們的神情,她知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馮熾的結婚申請很快批下來了。
馮熾就帶她去登了記。
她以為馮熾和她結婚純屬是看在馮微的份上,對她是沒有感情和其他心思的。
但到了登記完的那天晚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