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畫的唇角勾起,帶著惡意的笑容到了眼底,「姓蘇?非常出色?非常優秀?」
孔蜜雪握緊了手心,羞辱難堪淹沒了她的自尊。
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別人怎麼會相信?
這一刻,孔蜜雪恨上了自己的媽媽。
若不是她,她現在也不會被童畫諷刺嘲笑。
童畫雙手環兇,靜靜的看著她,「你生父這麼優秀,這麼出色,為什麼不要你們母女?」
孔蜜雪眼眶發紅,如往昔在童畫面前一樣,是那樣的楚楚可憐。
「因為他死了!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孔蜜雪好像自小就會用自身的弱勢去博取別人的同情。
不管是同齡的,還是長輩。
她總是很能利用自己的『優勢』去博得別人對她的幾分特殊對待。
過去的童畫是同情她的,可憐她的。
但那個童畫已經死在了孔蜜雪手裡。
「你為什麼跟著你媽姓?
你爸是做什麼的?
怎麼個優秀法?
你沒有爺爺奶奶嗎?
叔叔伯伯姑姑這些親戚也沒有?
你爸老家是哪裡的?」童畫神色好奇,語氣溫和。
但每一個字聽下來,像濕了水的紙。
初時還不覺得,但慢慢的壓得孔蜜雪喘不上氣來。
小時候孔蜜雪看到別人都有爸爸,她也會問孔琳琅要爸爸。
但每次孔蜜雪提起她爸的事,孔琳琅都會神色哀傷的看著她,然後抱著她哭。
在孔蜜雪十歲生日時,孔蜜雪再次問了出來。
她問,她爸是不是真的死了?
她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這次孔琳琅沒有像之前那樣什麼都不說。
她告訴孔蜜雪,她爸姓蘇,出車禍死了。
至於是不是個優秀的人,出色的人。
孔蜜雪不知道,但不妨礙她編出來。
換做任何一個人,童畫也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去逼迫嘲諷。
但這個人是孔蜜雪,童畫覺得自己的態度良好。
「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
不會你爸見不得光吧?」
孔蜜雪早已不會因為沒有爸爸傷心難過了。
但她依然會用這一套去博同情,博可憐。
她總是能輕易的用她那早死的爹換到更多的好處。
「童畫,你以前那麼善良。
小時候別人罵我沒有爸爸,是個小野種。
你幫我用石頭砸跑他們。
你從來不會欺負我。
更不會在我面前提這些讓我傷心難過的事。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可怕?
你已經不是你了。
不是我認識的童畫了。」
孔蜜雪落淚,淚珠子掉的像串子一樣,聲音也是沙啞哽咽。
就彷彿她是一個被辜負的,被欺負的無辜的小姑娘。
童畫眸光定定注視著孔蜜雪,看穿了孔蜜雪試圖讓她想起小時候的情分。
隻可惜童畫每一次回憶,不管哪個時間段。
想起來的不是小時候的交情。
而是小時候孔蜜雪的算計。
那時候孔蜜雪年紀小,心思淺的很。
但也足以對付當初的小童畫。
明明她們身上都有五分錢。
孔蜜雪故意說自己錢丟了。
然後都花小童畫的錢。
孔蜜雪背後偷偷買好吃的。
有一次被小童畫發現,孔蜜雪說後來錢又找到了。
這麼明顯的謊言。
當時小童畫信的真真的,還說孔蜜雪的運氣真好。
「你從小到大都來這一套,不是拿你死了的爸博同情,就是拿你快死了,博可憐。」
童畫又想到一件事。
小時候王歸仁和舅媽去童家。
當時她正在照顧小樹,舅媽大概是看她懂事,給她塞了好幾顆大白兔奶糖。
為了這幾顆大白兔奶糖,孔蜜雪在她面前裝死。
孔蜜雪捂住兇口,神色虛弱,奄奄一息的說她要死了。
說她要是死了,以後就看不到童畫了,童畫也看不到她了。
說她死了以後,會變成蝴蝶,天天陪在童畫身邊……
當時小童畫不光哭的稀裡嘩啦,還把口袋裡的幾顆大白兔奶糖都貢獻給了孔蜜雪。
讓她吃完了再死……
童畫神色繃緊,想到小時候自己辣麼蠢,臉色就發黑。
「還記得你小時候裝死騙我的大白兔奶糖吃嗎?」
孔蜜雪:「……小時候的事太多了,我記不清了。」
童畫語調不緊不慢的告訴她:「我每一件都記得清清楚楚。」
孔蜜雪漲紅了臉。
小時候她覺得自己可聰明了,把童畫耍的團團轉。
現在回想那些『謊言』,隻剩下尷尬了。
「小時候我還小,什麼都不懂,我是真以為自己快死了。」孔蜜雪給自己挽尊。
童畫呵呵一聲,對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虛偽嗤之以鼻。
孔蜜雪惱羞成怒,故意擡高了下巴對童畫說道:「我是沒有爸爸,但我媽永遠不會不要我。」
童畫對她布滿勝利之色的臉,有些嘀笑皆非。
孔蜜雪看她反應不對,猜到她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被過繼出去。
「童畫!你知道你爸媽不要你了嗎?」孔蜜雪露出了嘲諷又同情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