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琳琅懊惱的說：「我的朋友圈子，我的生活圈子，蘇起都清楚。
就算不清楚，蘇家要查到也容易，所以我才會……去找王芳。」
事實證明她想的沒有錯，蘇家人找遍了她的同學和朋友。
連交好的老師家裡都派人盯著，但依然沒有找到她。
蘇家人都沒想到，她會去投奔曾經在家裡幫傭的人。
童畫：「你當時對王芳的印象不錯？」
孔琳琅低下了頭，「我是走投無路了。」
童畫眼底都是深思之色，「我現在也不清楚王芳有沒有把換孩子的事情告訴她弟弟。」
孔琳琅這點倒是可以肯定，「她肯定沒有說。」
童畫驚訝的看著她。
孔琳琅微微挺了挺脊背，「至親至疏是夫妻，姐弟再好，也是隔了一層。
王芳跟我說過她最討厭她弟媳婦。
說她弟媳婦目中無人，看不上她，說她狗眼看人低。
她弟弟把她年輕時候一些不好看的醜事都告訴了她弟媳。
她弟媳跟她吵架的時候，拿出來敲打她，羞辱她，差點沒把她氣死。
所以通姦換女這種事她肯定不會說給她弟弟聽。
萬一她弟弟跟她弟媳婦說了。
她不就被她弟媳抓了一個一輩子的把柄？」
孔琳琅說的有道理，但童畫還是保留意見。
王芳當年在蘇家幫傭，也算是有些了解蘇家人的情況。
王歸仁要找蘇起，說不定就會找王芳打聽蘇家的事。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童畫問她。
孔琳琅深思片刻，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我想去請個長假，跟你一塊下鄉。」
她想多跟女兒待點時間，但她怕畫畫不同意。
童畫微微點頭，沒有反對，「你打算用什麼理由下鄉？」
孔琳琅心裡驚喜，忙說道：「我這些年都極少請假。
再加上……加上孔蜜雪有心臟病，又下了鄉當知青。
我就說到鄉下看看她，多待幾天，應該也可以。」
倒退二十多年，有誰能想到。
在蘇家人呵護下，被蘇家兄弟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大小姐。
現在卻是一家鞋廠裡的女工。
開始幾年她受不了罪，吃不了苦。
抱著被醫生判定活不到二十歲的嬰兒整宿整宿的哭。
到現在，她已經連續幾次被評為優秀員工，先進勞模。
曾經彈琴作畫的纖纖玉手，已經布滿了厚厚的粗糙的老繭。
童畫聽到孔蜜雪的名字，微微蹙眉。
到了這一步，童畫直接說道：「我現在還是那句話，我和孔蜜雪永遠不會是朋友。
你如果選擇我，就沒有她，你如果選擇她，就沒有我。」
孔琳琅心中一顫，「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童畫也沒有故意騙她，「目前她應該是不知道，王芳現在並沒有告訴她。
但要不了多久，王芳就會告訴她。」
孔琳琅詫異，「她會告訴孔蜜雪？」
童畫猜測：「王芳會告訴她換孩子的事。
但不會告訴她，她不是童大來的女兒。」
王芳這個人要臉的時候很要臉，不要臉的時候，又很不要臉。
孔琳琅神色複雜，孔蜜雪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臟病，她一直自責自己沒有給她一個好身體。
她從蘇家帶出來的錢，買了房子和工作之後，也隻能用個幾年。
她必須得努力拚命工作，才能養活她們母女的前提下，給女兒看病。
她要工作，就沒有那麼多時間陪女兒。
她隻能把女兒放在王芳童家，下班後去接人。
這讓她對女兒就更有一種不能陪伴的愧疚感。
再加上女兒是蘇野留給她唯一的念想。
孔琳琅對女兒的感情，跟其他單親母親沒有區別，甚至更甚。
孩子就是單親母親的全部感情寄託。
孔琳琅的女兒更是孔琳琅對蘇野的感情的延續。
如今讓孔琳琅立即把這份母女知青全部收回來，一滴不剩。
孔琳琅的理智希望能自己能做到。
但她不知道感情上面能不能做到。
「我要告訴她這件事嗎？」孔琳琅以為童畫是讓她跟孔蜜雪攤牌。
童畫卻說道：「你不用告訴她這件事，我還得用她擋災。」
在孔琳琅面前，童畫沒有故作大度，也沒有偽裝。
她要孔琳琅看清楚，她和孔蜜雪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完事的。
「我和她現在已經水火不容，以前是她不能容我，找我的麻煩。」
「現在是我不能容她，找她的麻煩。」
她也讓孔蜜雪感受感受，她從小到大在王芳身上體會到的委屈和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