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醫院。
徐菁被轉移到普通病房，第二天早上才幽幽轉醒。
蘇燃和蘇翊一個趴在病床邊，一個躺在沙發裡，睡得正熟。
徐菁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手臂被一個重物壓着，垂眸一看，發現是蘇燃的腦袋正枕在她的手臂上。
她一動，蘇燃就醒了。
他在醫院裡睡得并不踏實，時不時就會醒一次。
他一睜開雙眼，就發現徐菁已經醒了，立刻驚喜地站起來，“媽，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徐菁唇瓣微張，眼睛在病房裡轉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
她的聲音很小，蘇燃沒聽清，隻好将自己的耳朵湊過去，然後他就聽到一句：“瓷瓷……”
蘇燃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有些刺痛。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狠心将事實告訴了徐菁：“瓷瓷已經走了。”
徐菁眼底瞬間閃過一抹落寞和失望，用力閉了閉眼，淚水順着眼角往下流。
瓷瓷……
兩年了，昨天是她這兩年裡第一次見到瓷瓷。
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更有氣質了。
以前的瓷瓷身形有些偏瘦，眼底還帶着天真無邪的稚氣，現在越來越沉穩了，眼神也越來越平靜無波了。
尤其在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裡看不到半點波瀾，似乎是在看一個普通的病人。
徐菁心口一痛，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她害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時，蘇墨推門進來，手裡帶着四份早餐，“醒了？先吃點東西吧。”
蘇燃看了眼蘇墨手裡的早餐，發現自己的确有些餓了。
自從昨天下午知道徐菁出事，他馬不停蹄地從帝都趕了過來，又忙活了一整晚，壓根沒吃飯。
連正在熟睡的蘇翊也聞到了早餐的香味，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過來。
蘇墨年紀最大，也是他們兄弟三個中最沉穩的一個。
他說：“你們先吃，一人一份，有小籠包和油條，自己選，我喂她吃東西。”
蘇燃和蘇翊點點頭，立刻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番，坐在沙發上吃飯。
蘇墨挽起襯衫袖子，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臂，從食品袋裡取出一碗粥，一勺一勺喂給徐菁。
床頭被升起來，徐菁斜靠在床上，背後是柔軟的靠枕。
她對蘇墨笑了笑，眼眶濕潤。
蘇墨将一勺粥遞到她唇邊，“吃吧，醫生說你現在隻能吃這些清淡的。”
他出門比較急，隻在附近的店面裡逛了逛，看到那家店有粥就順手買了。
至于味道怎樣，他也沒有嘗過，不過看那家店生意還不錯，應該不至于太難吃吧？
徐菁乖乖張開嘴，一口一口的吃着，隻吃了半碗她就吃不下了。
倒不是因為粥不好吃，她在監獄裡時根本沒資格挑食，早就沒有以前那麼嬌氣了。
看到徐菁擺手，蘇墨也沒有勉強。
他将手裡的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好整以暇地望向她，“媽，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什麼要跟蘇玥打架？”
徐菁愣了愣，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蘇墨深深歎了口氣，“媽，你能騙得過别人，卻騙不過我，老實說吧，這裡沒有外人。”
正在狼吞虎咽的蘇燃和蘇翊茫然地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搖頭，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菁面色有些蒼白，依舊最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墨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不知道，那我幫你回憶回憶。監獄負責人說你以前表現很好，從來不會主動尋釁滋事，今天為什麼會這麼沖動？”
“你不是對蘇宏祿說以後會好好表現争取減刑嗎？現在不想減了嗎？”
徐菁将頭埋的很低，抿着唇一言不發。
蘇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還是不想說？那我接着幫你說，你這樣做是想替瓷瓷報仇，我說的對嗎？”
聽到蘇瓷的名字，蘇燃和蘇逸放緩了吃飯的動作。
他們在此對視一眼，眼底依舊是一片茫然。
顯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徐菁緩緩擡起眸子，“你說的對，我就是故意的。”
許久都沒說話，所以聲音很是沙啞。
雖然她的嗓音很小，但房間裡所有人都聽清了她所說的話。
蘇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媽，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對蘇瓷心懷愧疚，但也沒必要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啊。”
徐菁面色蒼白，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懂。”
她虧欠瓷瓷的實在是太多了。
可能這輩子傾盡所有都還不完。
而且她平時隻能生活在監獄裡，哪也去不了，根本就見不到蘇瓷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