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明星稀。
半山腰的破廟裡,燈火一閃一閃的。
院裡的篝火熊熊燃燒着,滋滋滋的作響。
不知何時,籠子裡多了兩頭黑熊,是真正的黑熊。
姜子楓和李三郎趴在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去,黑熊被五花大綁的捆着,發出陣陣嘶吼。
姜淼淼的眼睛被大哥捂着,不讓她看。
太過血腥,少兒不宜……
“有啥好看的,馬上就輪到你們了......”角落裡發出幽怨的聲音。
“此言何意?”姜子楓看向角落。
“你不如過來自己看看,我們又不會吃人。”
姜子楓猶豫了一瞬,抱着妹妹走了過去。
妹妹眼神亮亮的,除了剛剛還有些驚訝,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角落裡的東西.......
借着火折子忽明忽暗的光。
姜淼淼看清了眼前的......人。
随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隐約還能看到人的五官面孔,和鬃毛下邊皙白的皮膚......
還有藏在熊掌裡的手,這不就是活生生的給這兩人換了層皮。
小嬰兒小小的心髒受到了大大的沖擊
活了兩輩子,這些人的殘忍程度有些颠覆她的認知了。
姜子楓瞳孔威震。
伸出的手顫抖着縮了回來。
他隻以為,是那夥人将黑熊皮做成衣物套在他們身上,沒想到是這樣......
“這......這......是怎麼弄上去的?”李三郎湊了過來。
饒是他再遲鈍,看了那夥人在外邊剝熊皮,又看到這二人......
一瞬間明白了。
那夥人捉了他和姜子楓來是幹啥的。
他渾身顫抖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角落裡的那人幽幽道:“我叫宋思遠,他叫賀靈均,我們都是東林書院的學生,今年開春出門遊玩,沒想到就被這夥人給擄了來......”
“難道就沒人發現你們不是真的熊嗎?”姜子楓不可思議的看着兩人。
若是隔遠了看,還真的是難辨真假。
宋思遠不覺黯然淚下,聲音有些嘶啞,“他們用針在我們身上紮出許多血窟窿,然後剝下新鮮的黑熊皮,一塊塊貼在我們身上,與我們的血肉混在一起,待到血液凝固時,便再難取下來了......”
那樣的疼痛,噬骨鑽心,令他們永生難忘。
姜子楓倒吸了一口涼氣,“當日青石鎮上那麼多人,為何你們不呼救呢?”
賀靈均苦笑,“你以為我們不想嗎?與我們同一日被擄來的還有一個同窗,那人就是在表演的時候開口說話,話都沒說完就當場斃命了......”
“後來他們便給我們喂了毒,每個月都要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就會腸穿肚爛而亡。”
空氣瞬間沉默了。
良久,李三郎爬起來,激動的拉着姜子楓,“楓哥兒,怎麼辦?我不想變成他們那樣......”
那夥人已經在外邊剝黑熊皮了,不是說要趁着血液新鮮黏在一起嗎。
那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他們了?
太可怕了!
“楓哥,咱們逃吧!”
宋思遠苦笑一聲,“逃?怎麼逃?門前屋後全是人......”
若是那些人今兒沒捉到黑瞎子,他們或許還有逃跑的機會。
現在,都是案闆上的肉。
晚了......
李三郎突的失去了理智,跑過去拍打着門,“放我們出去......我不要做黑熊精......”
黑熊精!
宋思遠和賀靈均面色煞白,他們怎的就成黑熊精了?
他們不是。
他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人。
姜淼淼眉眼直抽抽。
這李三郎是嫌他們死的不夠快嗎?
果然,門開了。
李三郎被拖拽着出去了,哭天喊地的。
“救命啊......救命......”
門又被重重的關上了。
徐柏言和黑娃被吓的嗷嗷大哭。
姜淼淼嗚嗚在叫。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姜子楓抱着姜淼淼的手緊了緊,捂住姜淼淼的耳朵。
可妹妹的叫聲怪怪的,嗷嗚嗷嗚的小奶音,讓他心裡也沒那麼慌了。
姜淼淼聽到了好些奇怪的聲音。
“嗚嗷~嗚~~~”
狼在嚎叫......
“咕咕苗~~咕咕苗~~”
夜貓子發出滲人的鳴啼聲。
“吱吱吱~~”
不知是什麼動物,聽着有些像黃皮子......
破廟旁四周,綠幽幽的光慢慢靠近。
“班主,大事不好了......”一男子跌跌撞撞的跑進廟門。
絡腮胡男子一把揪着他的衣領,怒斥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班主,山下有一隊人馬朝這邊來了,看着好像是官兵。”
“官兵?”絡腮胡男子一把将大刀插入地面,“誰?你們誰招惹了官兵,給我站出來。”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
當中一人突的指着刀疤男和胖女人,“大虎,如煙,是不是你們擄了什麼不該擄的人?”
胖女人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班主,我們沒有......他們都是青石鎮附近的村子捉來的,除了.......”
她說到一半噎住了。
想起白日裡擄的幾人,幾乎都是桃溪村的,除了穿着緞面襖子的那小子。
他們怕惹麻煩,從不擄富戶人家的孩子。
當然,偶爾也會捉上那麼一兩個。
富戶人家的孩子,幾乎都生得細皮嫩肉的,能賣個好價錢。
絡腮胡男子面色一變,“還不快說,除了什麼?”
胖女人身體有些哆嗦,“除了白白胖胖的那個小子......我們是在府衙後邊的大樹上撿到他的......”
看到他的那會,小崽子正在府衙後邊的空地上爬樹......
“府衙後邊!!”絡腮胡男子眉頭直抽抽。
“你們瘋了嗎?擄人敢擄到府衙去!”
絡腮胡男人一巴掌抽在刀疤男臉上,怒喝道:“瞧瞧你找的什麼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嘿嘿!你們完了,你們知道自己綁了誰嗎?”李三郎被扒光了衣服綁在樹上。
正唏噓的看着幾人。
“快說,是誰?”絡腮胡男人上前一把捏住他的喉嚨。
“咳咳......放開.......放開我就說......”李三郎憋紅了臉,仰頭看着他,“将我解開我才說。”
絡腮胡提起刀,一刀割開了繩索,威脅到,“快說!再不說老子把你脖子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