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月。
二月紅杏鬧枝頭。
小燕子歡快的叽叽喳喳叫着。
春耕的牛聲從遠處傳來哞哞的叫喚聲。
院裡是小娃娃嗷嗷的啼哭聲。
隔壁的陸青瑤聽到哭聲,飛奔了過來。
就看到淼淼趴在秀秀肩頭嗷嗷大哭,眼睛還瞅着姜文軒和他手中的磨牙棒,眼淚汪汪的。
姜文軒也是委屈巴巴的瞅着她哭,等人來哄……
陸青瑤哪還不明白,這是兩個小娃娃在搶磨牙棒呢!
伸手抱過閨女,輕拍了拍,“淼淼乖,不哭了不哭了,娘親重新給你做一根,這根給哥哥好不好?”
小奶娃瞬間就停止了大哭,隻依舊抽泣着。
秀秀瞪大了眼。
知女莫若母啊,這樣就給哄乖了!
陸青瑤覺得她家小閨女就是和别的孩子都不太一樣。
很愛幹淨。
氣性也很大。
很少會把粑粑拉在褲子上。
别人給的東西她也不接,除非是洗過手再給她。
她睡的床誰都不能坐,哥哥們也不行。
否則,就哭給你看。
這磨牙棒更是從不離手,誰都不能拿。
這一點,可能是像她的親生父母…….
姜巧兒緊随其後進來,拿過姜文軒手中的磨牙棒,就去哄小淼淼。
小奶娃沒接,撇過頭去,趴在娘親肩頭抽泣。
都被捏髒了,誰還要啊!
然後小奶娃就怎麼都不肯要那根磨牙棒了。
洗幹淨給她也不要。
姜巧兒驚歎,妹妹這麼小,就會使小性了!
無奈回到自家弟弟身邊,一邊為弟弟擦眼淚,一邊還往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你多大了,還搶妹妹東西,羞不羞!”。
說完,然後又去哄姜淼淼了。
所有人都去哄小奶娃了!
姜文軒委屈巴巴的瞅了眼小淼淼,又瞅瞅他姐。
怎麼回事?
明明他也哭了,為什麼大家都去哄妹妹了?
好傷心!好難過!
“吱呀!”門被推開了。
原是陸青瑤和姜巧兒回來時太匆忙,忘記鎖門了。
探頭探腦的伸進來一個腦袋。
一個眉目清秀,長着一張俊俏面容的腦袋。
娘親身量高,所以小奶娃被抱的也高。
以姜淼淼的角度看過去,有些看不出男子具體的容貌。
但看眉眼,還是俊的。
而且……還有一丢丢的眼熟……
男子見所有人都瞧着他,面色一紅,連忙推開門,正身拱手行了一禮。
“小生孫硯書,方才敲門見無人應聲,這才推門而入,唐突了!”
衆人面面相觑。
都不認識。
姜巧兒湊到陸青瑤耳邊,小聲說了句,“嬸嬸,他是那日在普濟寺幫我傳話給您和娘的人,幫過我們……”
她對這位仗義相幫的小郎君印象十分深刻。
經過巧兒這麼一說,大家也想起來了。
不過都隻是記得有那麼一個人,但容貌就沒記住。
就連過目不忘的姜子宴也沒記住。
因為這小郎君傳完話就不見了。
“孫公子請進!”陸青瑤領着他進了廳堂,沒得讓人一直在門口站着的道理。
她記得這小郎君是東林書院的學生,也是那兩位京城公子的同窗。
心想莫不是他們派他來的?
少年十六七的樣子,一襲藏青袍子,一副文人書生模樣打扮。
舉止談吐優雅大方。
孫硯書落座後,接過秀秀端來的茶水道了聲謝,淺啜了一口。
也很有禮貌的沒有四處觀望,隻是輕掃了一眼。
看似修繕過的屋子依然還是破舊,卻十分幹淨整潔。
一套普通的竹制家具,案幾上的盆栽花木繁茂。
十分雅緻!
牆角的書櫥裡全是書籍。
他剛過來時瞟了一眼,是姜子宴的手抄本。
他在自家的書肆裡見過。
陸青瑤見他沒有要屏退衆人的意思,和秀秀似乎也并不相識。
便否定了剛才的猜測。
開口道:“普濟寺之事,還要多謝孫公子仗義出手,那日沒來得及言謝,正好今日當面拜謝!”
陸青瑤說完,便使幾個孩子上前拜謝行禮。
孫硯書連忙伸手相扶,“舉手之勞,不必挂懷!”
他沒想到這家人這般重禮。
他其實剛才一進院子就認出了幾人,主要是這幾個孩子太打眼了。
特别是最小的這個,精緻得跟瓷娃娃似的,哭聲卻是震耳欲聾。
在老遠的地方就聽見了。
所以記憶猶新。
這會子,正骨碌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她,神色中有幾絲好奇。
長長卷翹的睫毛上還挂着幾顆淚珠。
可愛得不行!
他愣了會神,拱手朝着陸青瑤行了一禮,“姜夫人喚我硯書即可,家父乃是青瀾書肆的掌櫃孫乾……”
陸青瑤一愣,竟是孫掌櫃的兒子。
天下還有這麼巧的事!
“嗯,硯書!我姓陸,不冠夫姓,你喚我嬸子即可!”
孫硯書也是一愣,他聽說這位侍郎夫人應該是沒有和離,也未曾被休。
不過她說不冠夫姓就不冠吧。
“陸……陸嬸子。”
陸青瑤笑,倒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不像那些讀書都讀迂腐了的老頑固。
不過也好奇他為何會找到家裡來,“硯書,是孫掌櫃讓你來的,可是有什麼事?”
估摸是和崔老先生有關……
“陸嬸子,不是家父,是崔先生……我如今是崔先生的門生!”孫硯書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自豪。
不過他還是挺羨慕姜子宴兄弟倆。
他都是中了秀才,崔先生才肯教他的。
看崔先生的口氣,應該是決定收他們當中的一人為徒了。
從天賦來看,非姜子宴莫屬。
這小郎君不止抄書,還另外為他所抄過的書都做了注解。
小小年紀就見解十分獨到,博得了父親的好一陣誇贊。
提到崔先生的時候,姜淼淼全家的眼睛都亮了。
雖然小奶娃不知道崔先生是誰,但她知曉娘親一直想讓哥哥們拜入他門下。
能讓娘親如此看中的人,想來是當世的大儒吧!
反正就是娘親哥哥們開心,她便也開心!
“崔先生回來了?”陸青瑤欣喜道。
回來的比她預料的還要早,難怪今兒一早就有喜鵲登枝呢。
說起江州也不算崔先生真正的故鄉。
崔氏乃北方豪族,雖然因為各種原因,也有許多支系南遷。
而崔先生便是南遷的這一支。
如今告老還鄉也回了江州。
不過好好的江州不待,卻跑來了這青石鎮。
估摸也是為了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