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退後了兩步，後腳跟磕到了一塊突兀的石頭，因為慣性他往後跌坐下來。
體重不輕的緣故，這一塊區域都好像震蕩了幾下。
戴永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血肉和靈魂。
他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沒救了，無論他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他就像是斷了頭的狼十二，弔唁著最後一口氣罷了。
……
戴永在想，他究竟為什麼會在這裡，究竟又為什麼要讓他看到這些令他痛不欲生的畫面。
他到底是已經死了還是仍然苟延殘喘的活著？
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他身上沒有半點傷口？
可假如他已經死了，為什麼觸感又那樣清晰，為什麼所有的所有都那麼真實，為什麼他會感覺那麼痛？
「戴哥……」
火人奄奄一息發出的聲打斷了戴永的思緒。
戴永看著距離他不過五十厘米面目全非的人，心肝膽血肉神經靈魂，軀體的每一方每一寸都在顫抖。
塊頭大的糙漢子涕泗橫流，嗚聲哽咽，極盡狼狽。
「兄弟……」
「我……我對不起你……」
「我沒用，我救不了你……」
……
火人再一次開口，聲音極盡嘶啞低弱，生命已到盡頭，他不甘的溢出最後的遺言。
「戴哥，兄弟們不怪你……」
「隻恨死不得其所……」
「我們的命不是奉獻給了嗜狼，而是給了少主喜愛的女人……」
「十二個兄弟，九條人命，換一個女人……」
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刀絞般苦澀瘋癲的笑了起來，笑聲很弱，支離破碎的厲害。
「少主多次派遣過弟兄剷除掉對那個女人構成威脅的人，因為她甚至打破了嗜狼三大禁忌的規矩，老人，孕婦，襁褓孩童……」
「甚至不惜冒著給嗜狼樹敵無數的風險也要擊殺掉黎家的大小姐，隻是因為那個女人不喜黎大小姐，隻是因為那個女人在少主面前紅了眼，掉了淚……」
「有兄弟早就說過少主會為了那個女人徹底沒了理智，卻沒想到竟是連自家兄弟也不能倖免，一個一個的都沒了……」
「戴哥，兄弟們的命在少主眼裡真的沒有一個女人來的重要嗎？」
「我們是發過誓的好兄弟啊……」
「為什麼……」
「戴哥，你幫我問問少主，如果重來一次少主會選擇去救那個女人還是保全兄弟們……」
「哥……」
眼前的人沒了聲，在頃刻之間化作了一堆齏粉。
黑色的粉末上還燒著燎燎的火，彷彿連這最後一點點痕迹也要一併帶走。
「啊啊啊不……」
戴永撲上前去大哭，拼了命的將這一捧骨灰護住，雙膝跪在地上，哀莫大於天。
如果說狼十二動搖了戴永，那麼這一刻，現在，將冷肆視為信仰的忠膽開始出現了無數的裂痕……
成也重情重義，敗也有情有義。
戴永不受控制的想到，當時狼一，狼二，狼三，呂溫書甚至包括他也在內。
必要時刻為了那個女人，少主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犧牲掉他們……
——
戴永心率起伏劇烈，病房內的心電儀發出尖利的警報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