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賀瑾舟卻絲毫沒有受到打擊,更沒有半絲的氣餒。
他把水收回來,擰好。
又塞進懷裡,貼著襯衫用外套裹好,笑著說,「那等你渴了再喝。」
一直到車子開到了看守所外,程知鳶都沒有喝他捂熱的礦泉水。
沒辦法,他隻好把水交給了林聽。
林聽對賀瑾舟的印象一直很好。
作為程知鳶的前夫和安安寧寧的爸爸,她甚至是可以給賀瑾舟打滿分。
所以,當賀瑾舟把水遞給她的時候,她立刻就秒懂了賀瑾舟的意思。
接過水,在程知鳶下車走了幾步後,她將水擰開遞給程知鳶喝。
程知鳶自然接過,仰起頭就喝。
當溫熱的液體倒進嘴裡,順著食管滑進胃裡的時候,程知鳶渾身瞬間舒服多了。
她一口氣喝了半瓶,然後又將剩下的遞給回林聽。
賀瑾舟和林聽一起,跟在程知鳶的身後。
見她喝下半瓶水,他嘴角情不自禁彎了彎,然後又朝林聽伸手。
林聽,「……」
她把剩下的半瓶水又遞迴給賀瑾舟。
賀瑾舟擰開,將剩下的一口氣喝掉。
林聽,「……」
她想說,賀瑾舟這位前夫舔狗,也真的是舔到極緻了。
賀瑾舟喝完剩下的水,將空的礦泉水瓶扔給身後的田力,然後大步去追上程知鳶。
跟她並排,一起往看守所裡走。
程知鳶無意一側頭,注意到他滿臉又賤又賊的笑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看守所的工作人員已經將周頌儀帶到了探監室。
周頌儀被銬著雙手雙腳,穿著一身囚服,呆坐在椅子上,凹陷下去的空洞雙眼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怔怔的出神。
自從被逮捕後,她幾乎就沒有睡著過。
原本就有些花白的頭髮,兩天下來,已經全白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和蔡阿姨籌劃了那麼久的事情,居然被徐青野這個兒子給破壞了。
功虧一簣。
錢花了,人也栽了。
早知道,她就先殺了徐青野這個兒子。
讓他先去陰曹地府等著程知鳶他們母子三個。
不不不。
徐青野根本不是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早就死了。
在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當年,為了通過陰|道擠壓,讓孩子變得更聰明,抵抗力更強,她堅持順產。
沒想到,孩子會在她的陰、道內窒息而亡。
她沒有辦法接受。
所以,在她知道,和她同一時間在同一家醫院生產的唐婉寧誕下了雙胞胎,且其中有一個被送到了新生兒科搶救的時候,她就起了歹念。
當時負責搶救唐婉寧兒子的兒科醫生,正是她的表姨。
於是,她成功偷梁換柱。
她將搶救成功的賀家二少爺抱走,留下了自己的死胎。
她的表姨作為負責搶救賀家二少爺的主治醫生,則對外宣布,搶救沒有成功。
賀家二少爺的生命,戛然而止。
剛出生的孩子,皺巴巴的一團。
又因為窒息而亡,渾身青紫一片。
根本沒眼看。
更何況,當時賀家的二少爺生出來的時候,唐婉寧和賀善信也就匆匆看了一眼,然後就被送去了新生兒科搶救。
那匆匆一眼,他們又怎麼會記住,自己的兒子長什麼樣。
新生兒科宣布他們的二兒子沒有搶救過來,他們根本沒有多想。
雖然悲痛,卻平靜的接受了二兒子死亡的事實。
出院的時候,隻帶回了賀硯書這一個兒子。
後來,為了不讓大家難過,賀家甚至是再沒有人提起那個出生後沒多久就死掉的孩子。
賀家甚至是沒有留下這個孩子存在過的任何痕迹。
賀瑾舟出生,理所當然就成了賀家的二少爺。
果然啊,不是她的親骨肉,怎麼也不可能和她同心。
她就應該在徐青野不贊成程知鳶支持徐鴻任競選的時候,讓徐青野去死了。
這樣,他就再不可能壞了自己的好事。
就在她越想越恨,越想越後悔的時候,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周頌儀拉回思緒朝門口看去,當看到出現在門口的程知鳶和賀瑾舟時,她的臉上和眼底,各種洶湧的情緒不斷交替的出現。
有痛恨、有憤怒。
也有驚恐、不安。
還有暴躁、心虛。
但轉念一想到自己現在的境況,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更加什麼也做不了。
她眼底各種洶湧的情緒,又迅速的回落,變得平靜。
程知鳶看著她猙獰的面孔迅速變得平靜下來,面無表情走進去,來到她的面前坐下。
賀瑾舟也跟著她一起坐下。
「我是該叫你一聲姑姑呢,還是周伯母。」對峙中,程知鳶率先開口。
周頌儀冷笑,「怎麼,想來看我的笑話?」
「你配嗎?」程知鳶不答反問。
「程知鳶,你也就是好命,身邊有幾條護著你的死忠狗,不然你以為,你能像現在這樣坐在我的面前跟我說話。」
周頌儀又憤怒起來,咬牙切齒地罵道。
賀瑾舟聞言,擡手摸了摸鼻子,「周女士說的,包括我?」
周頌儀去看他。
賀瑾舟跟徐青野這個二哥,是有三分相似的。
眉眼英挺,貴氣十足。
聽說他從小就不被賀善信和唐婉寧夫婦待見。
如果不是她抱走了徐青野這個賀家的二少爺,那現在,繼承賀家的事,又跟賀瑾舟有什麼關係呢?
賀硯書死了,繼承賀家的人,自然是輪到徐青野。
隻有天知道,之前徐青野跟著程知鳶跑去江洲的時候,她有多不安,有多害怕。
好在過去三十多年,唐婉寧和賀善信都沒有想到。
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在出生的時候沒搶救過來,死了。
他們都把這個兒子給徹底遺忘了。
徐青野更是沒有懷疑過,他為什麼會跟賀硯書那麼像。
「你們一家,一家都是程知鳶這個賤|人的死忠狗!」周頌儀惡狠狠罵道。
賀瑾舟聞言,不由的輕嘲一聲,「那又怎樣呢,難道,不比你這個連親兒子都殺的女人強?」
聽到賀瑾舟說出「親兒子」三個字,周頌儀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笑的挺得意的。
如果她現在告訴賀瑾舟跟程知鳶。
徐青野根本不是她的兒子。
而是賀家死了三十多年的二少爺。
不知道他們會是怎樣的反應。
不過,她為什麼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