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她把車開過來。」
賀瑾舟毫不遲疑,沉聲道。
對方聞言,明顯愣了一下,忙道,「賀總,這樣太危險了。」
「我有分寸。」
「老闆,宋以檀駕駛的泥頭車出現了。」
也就在賀瑾舟的話音落下的時候,田力擡手,指向他們右側的一條岔路。
岔路上,一輛重型泥頭車正加速朝他們駛過來,那不要命的速度,不用想也知道是發瘋的宋以檀。
在前面還有兩百米左右的路口,她一定會衝出來撞向他們。
因為那是宋以檀唯一的機會。
南盈聞聲,也順著田力手指的方向看去。
距離隔的不算太遠,她透過車窗,隱約看到了坐在泥頭車駕駛位上的人,就是宋以檀。
想到宋以檀接下來會做的事,南盈嚇的渾身一抖。
她現在可不想死,她要去見她的親孫子,要將她的親孫子撫養成人呢。
她怎麼能現在死?
「怎麼辦,以檀撞上來怎麼辦?」她驚恐不安的聲音響起,車裡,她成了最害怕的那個。
賀瑾舟看著她慘白著一張老臉不停顫抖的樣子,不由的一聲哂笑,「宋夫人說了,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他們可是被綁在一輛車上,生死禍福息息相關。
南盈望向賀瑾舟,也隻是猶豫一秒,便咬牙道,「殺了她!狙殺了她!」
賀瑾舟睨著她,笑了,笑意深深,卻意味不明。
這就是人性啊!
危難關頭,為了自己的利益,連親女兒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
到底這個世界,又有多少真情實意呢?
車上的其他幾個人看南盈一眼,都對她露出十二分鄙夷的神色來。
時間一秒秒流逝,他們的車速不變,賀瑾舟更沒有說出來他們要怎麼做。
眼看就要到前面的路口。
岔路上宋以檀駕駛的泥頭車已經拐上了路口,就等他們經過。
最多還需要十秒,宋以檀的車就會撞上來。
「老闆,怎麼做?」田力問,繃緊了神經。
賀瑾舟眯著不遠處的那輛泥頭車,在泥頭車開始加速朝他們撞過來的時候,賀瑾舟忽然吩咐,「停車!」
司機聞聲,立即猛的一腳剎車將車停下。
同時,賀瑾舟拉開厚重的車門,在南盈不知所措的目光中,一把將她推下了車。
南盈一聲尖叫掉下車去。
她本能的回頭,車門卻在她面前「砰」一聲重響關上。
她又看向前面加速撞過來的泥頭車,瞬間無比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泥頭車上,宋以檀已經抱了跟賀瑾舟他們同歸於盡的決心。
但意外的發生往往就在那一瞬。
看到前面突然停下來的車和被從車上扔下來的人,宋以檀也是懵了。
但她腳下的油門絲毫沒有要松的意思。
不管賀瑾舟搞什麼鬼,他今天,都必須死。
隻是,被從車上扔下來的人怎麼那麼熟悉?她跪在地上,好像在喊著她的名字。
「以檀,是我啊,是媽媽呀,你停下來,你趕緊停下來——」
「以檀,我的乖女兒,你做傻事了,你快停下來,快停下來——」
是南盈,居然是她媽南盈。
距離越來越近,宋以檀看著跪在商務車前拚命朝她嘶喊的南盈,瞬間瞪大了雙眼。
泥頭車距離商務車的距離還有30米…25米…20米…10米。
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停在那兒不動的商務車,忽然「嗖」的下,像一支被拉滿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前面隻剩下癱軟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的南盈。
宋以檀反應過來,猛地去踩剎車,可是根本剎不住……
眼看就要撞上南盈。
看到近在眼前就要撞上來的泥頭車,南盈嚇的兩眼一黑,直接暈死過去。
也就在她暈死過去的下一秒,宋以檀瘋狂地轉動手裡的方向盤。
「砰!」
下一瞬,一聲巨響,泥頭車撞斷路邊的一顆綠化樹,然後直接側翻在道路一邊的菜地裡。
「哇嗚——哇嗚——哇嗚——」
警車的聲音而至。
不遠處,賀瑾舟安然無恙地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著側翻在菜地裡的泥頭車,以及在車裡掙紮的宋以檀,眼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淩厲,隻剩下一片祥和。
當了這麼久的父親,況且,他和程知鳶的第三個孩子用不了多久也會降生,來到他們的身邊。
哪怕是為他們的孩子積福,他也不會再對任何人動任何殺心。
剛剛推南盈下車,也是因為吃準了宋以檀還保留著為人兒女的一點人性,最後一定會停下,不會選擇連南盈這個母親也撞死。
果然,她還沒有徹底變成畜牲,還保留了人性。
警車停下,賀瑾舟也下車。
田力和其他的一眾保鏢也跟著下車,「程知鳶」則坐在車上沒動,畢竟,現在已經不需要她繼續演戲了。
「賀總,您沒事吧?」警方立刻過來慰問賀瑾舟。
賀瑾舟揚手,「我沒事,先救人。」
「是。」
警方的人立刻解救還被困在泥頭車裡的宋以檀。
南盈倒是沒什麼大事,隻是被嚇暈過去,被人擡上了車。
宋以檀被從泥頭車的駕駛艙裡解救出來的時候,額頭被撞破,半邊臉頰都糊滿了血,假髮也掉了,那隻壞死的眼睛掛在臉上,尤其顯得猙獰。
她沒暈過去。
被救出來後,就死死地瞪著賀瑾舟,那表情,猶如鬼魅一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老闆,宋以檀應該沒受什麼重傷?您打算怎麼處置她,或者有什麼想問她的?」田力也去看了宋以檀的情況,向賀瑾舟彙報。
賀瑾舟微眯起眼,淡淡瞥了宋以檀一眼,淡聲吩咐,「交給警方,送去醫院,把她的傷治好,然後按法規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那南盈呢?」
「也送去醫院,讓她們母女先好好敘敘舊。」賀瑾舟道。
話落,他轉身上車。
「是。」
「賀瑾舟!」
忽然,不遠處的宋以檀大吼掙紮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殺我,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賀瑾舟停下上車的動作,又轉身,平淡無波的目光朝宋以檀投過去。
「宋小姐,殺人犯法。」他甚至是難得的朝宋以檀微笑,帶著少有的暖意,「犯法的事,我可不幹。」
宋以檀望著他,一時怔住,忘了繼續大吼,忘了掙紮,甚至是忘了憤怒。
等她回過神來,賀瑾舟已經上車,車子迅速地絕塵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