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你一點都不愛我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宋瑤枝字數:4159更新時間:25/07/31 23:48:19

這幾日宋瑤枝總喜歡逗岑䘝。


每次岑䘝要來抱她的時候,她就偏過頭看著他問:「這次不把我推給別人啦?」


岑䘝每每總是神色僵滯,懲罰性地在她唇上咬上那麼幾口。


宋瑤枝被他的反應逗得直樂。


「我都沒想到你原來這麼大度。」宋瑤枝擡手捧著岑䘝的臉說,「所以之前說等你死了,讓我去找男寵也是真的了?」


岑䘝低聲說:「我還沒死。」


宋瑤枝頓時又笑起來。


最後她被氣急了的岑䘝推到軟榻上好一番折騰。


轉眼就到了新年。


年三十那天下了場大雪,瑞雪兆豐年,舉國同慶。


暉朝今年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宮宴。


年三十上午坤寧宮內收到了尚衣局送來新制的冠袍,這是晚上宋瑤枝需要穿的衣服。


宋瑤枝看著那華麗的頭冠就開始發愁,這玩意兒頂一晚上頭都該大了。


沒一會兒岑䘝就從禦書房過來看到她一臉的愁容,他看她一眼說:「不戴也行。」


宋瑤枝看他:「那你穿什麼?你穿的貴嗎?」


岑䘝道:「就穿常服。」


宋瑤枝詫然。


岑䘝說:「宮宴辦的太奢靡,我再穿那麼貴,顯得鋪張浪費。那些文官之後又該上奏了。」


宋瑤枝當即挑起眉梢,「那怎麼給我做這一身?」


岑䘝伸手握住她的手說,「皇後不一樣,皇後日常奢靡一點,才顯得我暉朝有大國風範。」


「是嗎?」宋瑤枝問,「我不會之後也要被參一本吧?」


岑䘝搖頭道:「不會的,你是神女,他們不敢。而且……你的冠服是從我的私庫裡出的錢做的。」


後面這句話才是重點吧。


宋瑤枝當即皺眉問:「你怎麼還藏小金庫啊?」


岑䘝:「……」


舊年最後一天,一代暴君被沒收了他的私庫。


晚上宋瑤枝還是穿著那身華麗的冠袍出席了宮宴,畢竟這玩意兒花錢了,那還是得穿。


宮宴上,百官攜家眷共同慶賀暉朝國運昌盛。


宋瑤枝同岑䘝並肩而站,她是暉朝的皇後,也是暉朝不可替代的神女,又因為岑䘝的縱容與刻意推崇,她的地位已經到了跟岑䘝平起平坐的地步。


宮宴上,左青瀾跟宋璃喬也來了。


宴會後半場,岑䘝跟宋瑤枝先離了席,左青瀾便舉杯走到宋相身邊,以女婿的身份給宋相敬了酒。


宋相雖緊皺著眉,卻還是接了他那杯酒。


當時左青瀾心中便鬆了口氣。


雖然如今左家已經沒落不堪,母親被送進山上道觀,大哥被判流放,但隻要他還在,左家還有子嗣,左家再現昔日榮光,就是早晚的事。


宴會結束,宋相匆匆離開。


左青瀾攜沉著一張臉的宋璃喬一同離宮。


在回左家的馬車上,宋璃喬怒聲質問,「剛剛為什麼要去給宋相敬酒?」


左青瀾一怔,他看著臉色不虞的宋璃喬心中煩悶,但還是耐心地同她解釋:「喬喬,宋相再怎麼樣都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已經跟他斷親了!斷親了你明不明白?我壓根就不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宋璃喬吼他,「你是故意聽不懂,還是真的聽不懂人話?」


左青瀾臉色一沉,他眉心緊擰,他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被人這樣辱罵過。


「怎麼了?你生什麼氣?被我吼兩句你就給我掛臉了是嗎?左青瀾,你是不是忘了我本來應該是丞相府二小姐的!是你毀了我!害得我眾叛親離!」宋璃喬高聲嘶吼,「你不是說你真心實意地愛我嗎?為什麼你現在要去給他敬酒,為什麼非得要巴結他,其實你根本不愛我是嗎?你愛的就是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


「宋璃喬!」左青瀾怒聲叫她,目光用力地緊鎖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宋璃喬冷笑了一聲,「左青瀾,你不愛我。你一點都不愛我。」


左青瀾深吸了口氣,他伸手要去抱宋璃喬,想要去安慰她,可還沒碰到她,就被宋璃喬一把推開。


「別碰我!」


左青瀾皺緊眉頭強行將她抱到自己懷裡,無論宋璃喬如何掙紮吼罵他都沒鬆手。


直到宋璃喬鬧夠了,他才沉聲開口,「喬喬,你會永遠都是我的妻子,就像你永遠都會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宋璃喬冷笑出聲,「你說實話了是嗎?」


左青瀾閉眼,「喬喬,我們就這麼過下去吧。」


宋璃喬攥緊手,咬緊牙齒,突然一拳又一拳地捶在左青瀾的兇口上。


「左青瀾,你毀了我!你毀了我一輩子!」


左青瀾沒掙紮,隻等她吼完才說,「你也害得我眾叛親離不是嗎?」


他伸手摸了摸宋璃喬盤的完美的髮髻,「別再鬧了,好好過日子吧。」


宋璃喬閉緊眼睛,眼淚潤濕了左青瀾兇前的衣襟。


回到左府,左青瀾原本要去宋璃喬房間,同她一起守歲。


卻被宋璃喬直接趕走。


她態度決然,左青瀾也不糾結,直接去了自己房間休息。


深夜,宋璃喬遣退了身邊服侍的婢女。


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隨即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油燈,橘黃的光暈將她半張臉照亮。


丞相府三位小姐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她自然也是不差的。


當初她及笄後,也有不少人前來丞相府上求娶。


她自詡聰慧,可怎麼挑來挑去,最後給自己挑的一條生路竟是左青瀾呢?


當時父親母親嫡姐嫡兄都在勸,那樣都沒勸住她,彷彿是被豬油蒙了心似的,硬要一腳朝無邊地獄踏進去。


不過好在如今她也清醒了,她已經將左青瀾報復得夠本了。


她將油燈放在輕紗羅帳下,火舌吞噬紗幔,迅速蔓延而上,紗幔被燒得下墜,火星落在床上的緞被上,耀眼的火光橫衝直撞地燃起來。


宋璃喬的臉在火光下顯得瘋狂而冷血……


……


宋瑤枝在初一一早聽到了宮外傳來的消息。


說是昨夜左府著了大火,她的二妹妹宋璃喬在大火之中失蹤不見。


為什麼是失蹤呢,因為官府將火撲滅後,並未在左府發現宋璃喬的屍骸。


初聞這個消息,宋瑤枝就嘆了口氣。


她一直以為宋璃喬報復完了左家人,興許就想留在左府繼續折磨左青瀾,不會再做其他事。


結果宋璃喬做完了她想做的一切。


她說了不會再回丞相府,她也不願再當丞相府二小姐,她就當真貫徹始終。


不後悔,不回頭。


宋瑤枝回了一趟丞相府。


林琬依在丞相府中已哭得不成樣子,宋相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著急地下令讓人去找宋璃喬。


宋瑤枝拉著宋相跟林琬依進了書房說話。


「父親,母親。你們放心,二妹妹現在很安全,她沒有什麼事。她隻是離開了,二妹妹要離開這件事,我是早知道的。」宋瑤枝道。


宋相跟林琬依當時就是一震。


林琬依哽咽著看向宋瑤枝,「枝枝……那你為什麼沒有,沒有早點告訴我們?」


宋瑤枝道:「二妹妹心中有自己的主意。」


她看向宋相,「丞相府三個女兒都有自己的主意,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我告訴你們也不過隻能讓二妹妹覺得我是個不守信之人,改變不了結果。」


林琬依捂著嘴,嗚咽著掉下眼淚。


宋相始終緊皺著眉心,雙手緊攥成拳。


好半天宋相才道:「她在左府待不下去,為什麼不回家?家裡這麼大,難道還不夠她一個人住嗎!」


宋瑤枝道:「父親,二妹妹她親手寫了斷親書,她怎麼還會回丞相府呢?她是什麼性子,你不是不知道。」


「她是什麼性子?她再怎麼樣都是我的女兒,丞相府都是她的家!」宋相用力拍在桌子上,「寫了斷親書就不是我的女兒了嗎?這麼有骨氣,在左青瀾面前怎麼沒見她有這樣的骨氣?簡直就是反了天了!」


宋瑤枝不再為宋璃喬辯解。


她知道他們之間的父女感情已經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這道裂痕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被修復成功。


她隻同林琬依道:「母親,不必太過擔心,二妹妹會照顧好自己的。興許她在外面逛一圈,她就回家了。」


宋相又是發了好一通脾氣地吼:「這個家她想回就回,想走就走,她以為她是誰!她現在要走就走,走了就別想再回來!她敢回來,我就叫人將她趕出去!」


「官人!」林琬依嗔怒地朝宋相吼,「那是咱們的女兒!你怎麼能這樣兇她!」


「你看她像什麼樣子!!」


「你還說這種話,她什麼樣子都是我的女兒!她要回來就回來,你要是敢趕她走,那我就跟她一起走好了。」這是林琬依頭一回這樣正面跟宋相對抗。


宋相擰緊眉心看了林琬依一眼,深吸了口氣,一甩長袖,都顧不上給宋瑤枝行禮就氣沖沖地走了。


書房內一時間隻剩下林琬依的啜泣聲。


宋瑤枝安慰了林琬依一會兒,等林琬依不哭了,她才從丞相府離開。


離開丞相府時,宋瑤枝正巧看見趕來丞相府的左青瀾。


左青瀾神色灰敗,在看到宋瑤枝時,他神色微動,拱手朝宋瑤枝行禮:「臣參見皇後娘娘。」


宋瑤枝出聲道:「免禮。」


她看向左青瀾,「左大人是為我二妹妹來的嗎?」


左青瀾眸光動了動,眼裡閃過一絲希冀,他立刻問:「娘娘,喬喬她在府上嗎?我是來接喬喬回家的。」


「不在。」宋瑤枝道,「她為你已經跟家裡斷了親,這件事你忘記了嗎?寫斷親書那天左大人在場。既寫了斷親書,怎麼可能還回家?」


左青瀾頭皮發麻,「娘娘,臣是真心實意想接喬喬回家。」


宋瑤枝道:「本宮也是真心實意地同你說了實話,你若不信,那便在丞相府門口一直等著,看看你能不能等到二妹妹出來。但你若想進丞相府找人,那恐怕是不行了。丞相府今後不會再讓左大人你踏進半步。」


她說完便登上鳳鸞,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左青瀾一個。


左青瀾站在丞相府門口大腦有些發暈,他如行屍走肉般拱手行禮恭送宋瑤枝離開。


等宋瑤枝離開後,他叩響丞相府的大門。


隻是丞相府上的人並不讓他進門。


他從白天等到黑夜都沒能踏入丞相府半步。


夜深,寒風徹骨。


他站在丞相府門口突然想到去年初雪,那日也是深夜,他同幾個朝中大臣在外吃完酒回來,下了馬車就見宋璃喬提著一盞燈,懷裡抱著一件黑色大氅一身落寞地站在左府門口等他。


見到他時,宋璃喬的眼睛驀然之間便亮了起來,她快步邁下台階朝他走過來,伸手便將燈籠遞給身邊的婢女,又擡手將大氅給他披在身上。


那件大氅是用上好的狐狸毛做的,實在太暖和了。


那天夜裡,她的眼睛也那樣滾燙炙熱,望著他的時候,他一顆心都快被她暖化了。


那會兒,他們之間也不止隻有仇與怨。


總還是有那麼一零丁的情意。


一陣寒風犀利刮過,左青瀾瑟縮了一下肩膀,他突然想,昨夜,他不該喝那樣多。


他不該將話說得那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