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附近人非常多，在這一站下車的知青少說也有一百多人，大家都在等知青辦的人來安排下一步的行程，聽到肖燕似是而非的話，再看姜顔和宋家成，眼裡都帶上了點不明意味。
姜顔的容貌在這個年代就是一個危險信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因為她的長相被定義。
那些朝她看過來的目光中，有嘲笑，譏諷和不屑，甚至還有人不懷好意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宋家仁并沒有斥責肖燕，他喜歡看女人為他争風吃醋，這樣能顯示他的風度和魅力。
“燕子，你别瞎說話，我和姜顔就是普通同學關系。”宋家仁微笑看向姜顔，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到憤怒和不甘的情緒，“對吧？”
姜顔冷笑一聲，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兩傻×說話了。
他們像是活在自己的思維設定裡，對别人的态度和語言自動屏障，什麼都影響不了他們自以為……
好家夥，沉浸到都要把自己淹死了。
“你們倆怎麼說話呢？”董爽的牛脾氣又上來了，“不是，怎麼哪兒都有你們啊。”
這傻妞，一心想要維護姜顔，卻說不到點子上。
姜顔拍了拍她，示意她後退，自己親自上陣。
“肖燕，你和宋家仁什麼關系啊？”
一針見血！
肖燕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她了解宋家仁，知道他是不承認，不拒絕的性子，所以即便是自己說一些容易讓别人誤會的話，他也不會過多解釋什麼，拆自己的台。
但是姜顔一向膽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纏了？
“我們……”
“他是你對象，還是說你們定婚了？”
涉及到名分問題，宋家仁不可能再裝聾作啞了。
“不是，我們沒談戀愛，不是這種關系。”宋家仁急忙解釋，他知道肖燕喜歡自己，但是好姑娘千千萬，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肖燕放棄整座森林呢！
再說，肖燕還不如姜顔呢！
姜顔冷笑一聲，“既然你們不是戀愛關系，也沒有訂婚，肖燕，你憑什麼質問我呢？你有什麼資格說那種話，讓别人誤會我？”
“我……”肖燕臉白得吓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隻是喜歡，喜歡宋家仁，想追求他，所以誤會你了。”
姜顔現在怎麼這麼聰明？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随便污辱别人的名聲？”
姜顔不屑地看了宋家仁一眼，才道：“肖燕，你喜歡吃屎，不代表别人也喜歡。”
“哈哈。”董爽沒忍住，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這樣說來，宋家仁豈不就是屎？
周圍看熱鬧的知青也跟着大笑起來。
宋家仁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仿佛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一樣，“姜顔，你什麼意思？”
姜顔微微轉頭，目光穿越人群，朝某一處看去。
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猛然縮回了暗處，劍眉微微皺起，似乎十分不解，難道是湊巧？
“姜顔，我問你話呢，你什麼意思！”宋家仁見姜顔不理他，幹脆直接上手，任誰也不會願意自己被說成屎吧。
就在他的手即将搭在姜顔的肩膀上時，姜顔突然蹲了下去。
宋家仁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像踩到了什麼似的，重心不穩，猛地向前摔了過去，當着上百号人的面，表演一回狗啃翔。
“啊！”
宋家仁的下巴杵到地上，蹭掉一塊皮，疼得他大叫一聲。
肖燕趕緊過去扶他，“宋家仁，你怎麼樣，沒事吧？”
她将宋家仁扶起來，扭頭質問姜顔，“你怎麼這樣，你誤會我也就罷了，怎麼能打人。”
姜顔一臉無辜地站起來，“你瘋了吧，誰看見我打人了。我明明是蹲下系鞋帶啊，他自己站不穩也賴我，肖燕，你是瞎子還是傻子？”
“我……”
“行了，都别吵了，有完沒完了，還有沒有點組織性，紀律性？”
知青辦的人來了，這件事情最後也隻能是宋家仁和肖燕吃了啞巴虧，畢竟沒有人看到姜顔動手。
暗處有人失笑搖頭，目光追随着知青隊伍中一道嬌俏的身影。
“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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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顔下鄉的地方是墨省蒼雲市豐饒縣五道溝公社勝利大隊。
火車停靠的小縣城離豐饒縣還有一百多公裡，沒有直達的火車，客車一天一趟，也早就錯過了發車時間。
知青下鄉是大事，知青辦的人和縣裡協商，弄了一輛敞篷的解放車送他們去豐饒縣，連人帶行李全都擠在車鬥裡，氣味十分感人。
也幸虧這是夏天，要是冬天，能活活凍死人。
七十年代的鄉縣公路幾乎都是土道，車在前面跑，車鬥裡的人在後面吃沙子，一百多公裡要開五個多小時。
姜顔早有準備，從小包裡翻出兩條紗巾，把自己的頭臉全都包住，然後遞給董爽一條。
董爽大叫一聲，“姜顔，你可真好，這紗巾多少錢，我給你錢。”
“不用，送你了，快戴上。”就沖這傻妞幾次維護自己，這條紗巾都該白送。
董爽趕緊也把自己的頭臉全都圍起來，這樣就不用擔心吃一嘴沙子了。
肖燕看得眼熱，“姜顔，我忘記買紗巾了，你能不能……”
“不能。”姜顔靠在車廂上，閉起眼睛，看都不看肖燕。
人要臉，樹要皮，這肖燕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這沒臉沒皮的功夫，像牛皮癬似的，總想着占人便宜。
齊桂月覺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想和肖燕拉近關系，相互幫襯一下，奈何山路崎岖，車颠簸的厲害，她怕自己一張嘴就吐出來，幹脆也學着姜顔的樣子，把眼睛閉起來，這才覺得好受了不少。
肖燕委屈得想哭，她可太委屈了！
要不是姜顔，她怎麼可能出那麼大的醜，她都這樣了，姜顔也不說照顧她一下，好歹兩人是同學，總比和别人關系近一點吧。
肖燕算是把姜顔記恨上了，等到了下鄉的地方，自己絕對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宋家仁坐在角落裡，目光陰森。
他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才摔倒的，當時周圍根本沒有什麼東西，隻有姜顔，一定是她！
本來想光明正大的得到她，既然得不到，那就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