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應出去的名額得有，這點你得顧及到。」老大夫還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的名聲。
祛疤膏帶來的盈利不僅是金錢，還有一些是關係。
那些是金錢不能衡量的。
既然祛疤膏日後不會再生產。
那就做個完美落幕收場。
總不能晚節不保。
……
賈長冬給蘇明阮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情況。
蘇明阮也沒想到事情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解決了。若是換成那些以利益為人生追求的，怕是此刻不依不饒不放棄。
至於要已經定出去的祛疤膏，她如何都不能拒絕。
「那成，做到今年年底麼，問題不大。」
蘇明阮開口。
賈長冬呼出一口氣，他委實擔憂處理不好，會讓雙方不好看。
能和氣生財，最好不過。
這般他也可以回去睡個好覺。
日落日升。
又是一日。
蘇明阮去學校報道，她發現楊燕精神狀態有些不對。
整個人萎靡，消極跟往日天差地別。
服用過靈泉水的人，又這麼的年輕，不應該這樣的。
她扭頭看向楊燕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楊燕搖頭。
蘇明阮想要繼續關心，發現楊燕眼裡的慌亂跟躲避，她放棄追問。
每個人都有隱私。
她尊重她。
課後她走出學校，瞧見等在學校外頭的霍懷遠。
此刻的霍懷遠有些倉促，他鞋子裡的襪子顏色不一，襯衣扣子也錯錯歪歪，甚至手裡提著的黑色公文包拉鏈敞開著。
這模樣，跟霍懷遠應該有的樣子不太一樣。
蘇明阮看兩眼，走出學校大門。她覺得霍懷遠跟楊燕的感情應該是受挫了。
不過，感情這事兒，向來不好處理。
她剛走幾步，就被霍懷遠給追上來。
他拉住她衣服說道：「等等。」
蘇明阮回頭，視線落在霍懷遠身上：「有事兒？」
「我找楊燕，你可以幫忙叫她出來一下嗎？」他說。
「好吧。」蘇明阮點頭。
轉身返回學校。
再出來時身邊跟著楊燕。
楊燕在學校養白的小臉再次變得黝黑。
她仔細看一下還能看見楊燕指甲縫裡的草色，手臂上的劃痕。
楊燕視線落在霍懷遠身上，沉默一下：「你暑假也去過我家了，對情況了解得差不多，顯而易見，我們很不合適，以後就不要再有來往了！」
她說完轉身離開。
霍懷遠伸手抓住楊燕。
他問道：「哪裡不合適，什麼地方不合適，你未婚，我也未婚，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你如果是想拒絕我，找個合適的理由，這個理由我接受不了。」
……
吃了一嘴瓜的蘇明阮臉上露出驚訝來。
她完全沒有想到，霍懷遠暑假裡悄悄一個人去了趟山溝裡。
而且，好像發展不順利的樣子。
楊燕盯著霍懷遠，視線落在他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眼裡帶著自我厭棄，帶著失落跟難過，而後開口：「你都這麼大人了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未婚就合適，婚姻不僅需要愛情，還需要門當戶對。甚至還有些利益交換。
就算現在因為感情到位，性格合適，就走到一起了，日後也會因為這些不能選擇的家人們有糾紛。那些矛盾是不能避免的。
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看見過。
你走以後，我父親跟我說日後要讓你給我養弟弟，我母親讓你給她買房子，她也想住在大城市裡，我爺爺奶奶們一直叮囑我要抓緊你。
甚至姑姑叔叔伯伯來我家，知道也會讓我關照那些堂弟表弟們，他們都要吸你血。
了解到這些，你還能選擇我嗎？
你也不用說你能負擔得起，就算你能負擔，這應該你承擔麼。我有這樣拖後腿的家人，你若跟我在一起，時間長久後，不知要給多少人擦屁.股，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
若當真在一起，就我家那些破事。
咱們有多少感情都會磨碎。
還有個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比如我跟家裡斷絕關係。
但是那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即使重男輕女了，但是終究把我從呱呱落地的撫養長大，我不能因為這個就斷絕關係。
你條件好，人也好，合該有個跟你一樣出身性格的人陪著你。」
「……」蘇明阮聽見這話，視線落在霍懷遠身上。
她以為兩人也就是談戀愛的進度。
沒想到思考的問題已經到了婚後的階段。
她覺得楊燕說的很有道理，若是兩人日後身份，事業，家庭不會有改變，感情在無數次大大小小瑣碎事情的碾壓下，必然崩潰。
但是她這句話也沒有道理，她從山村來到京大，剛入大二已經有了小事業，現在的京大還不是後世那樣，如今京大畢業，多多少少的能闖出一番事業。
她是現在覺得家庭條件不好，拖累了霍懷遠。
但是霍懷遠被規矩培養得有些刻闆，雖說外形出身涵養都算不錯，然而他這樣性格的人，需要的是機靈的能幫他彌補性格不足的人。
如楊燕能在多個教授領導同學之間，活躍得遊刃有餘，活躍的適度，又不被人厭煩。
這種能力，在生活工作中，都是極為珍貴的。
性格上兩人還是合適的。
她看向霍懷遠。
霍懷遠此刻腦子嗡嗡作響，他想說，有問題在可以一起解決。
他是去過村子，那裡環境不如何，大小便都在茅房裡，沒有馬桶，甚至還得人工將糞坑裡的穢物給挖出來一筐一筐地背到地裡。
那裡生活跟京市不一樣，雖說他習慣不了那樣的生活。
但是……
跟他一起過日子的又不是那個山村，那個環境。
他視線落在楊燕身上：「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隻是具體哪裡不對，我也說不清，你說你出身不好，你可能是自卑了。
但是我也沒多好，你才剛20，我已經27歲了。自卑的應該是我。」
楊燕盯著霍懷遠，嘴角勾了勾，她想笑。
然而，終究將笑給咽了下去。
她想說自小的成長環境不一樣……
蘇明阮瞧了一下楊燕，又看一眼霍懷遠。
輕輕咳了一下，說道：「談戀愛又不是結婚，可以談一談，多相處再決定要不要再一次。
不要功成名就了，再後悔曾經有個極好的人，因為自家當時條件不好，拒絕了。」
她說完，朝著自家的方向回去。
別人的感情，她不能摻和太多。
看多了戀愛腦故事，這會兒瞧見一個清醒的楊燕，她還有些不適應。
她從學校回到家裡，提筆繼續寫小說。
女主穿越成縣令，需要面臨很多問題，除卻要保證自己女性身份不暴露出來，還得解決治下稅收，人口，還有各種官司等等。
至於男主，至於愛情？啊呸！女主獨美。
她倒不是不信世上有真摯乾淨又極為珍貴的感情。
比如偉大的總理。
隻是，她寫出來的內容要跟當下愛情至上做衝擊。
書裡也得將感情濃墨重彩寫一筆，寫愛時美好，結婚以後就是雞毛蒜皮，塑造生活的艱難，塑造愛情不能當飯吃，塑造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將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寫得清楚明白些。
她今日寫的一個情節，就是婚後一塌糊塗，然後男方出軌殺妻。
窮書生跟地主家小姐，婚前雙方愛得心肝腸胃都差點斷了，但是女方富貴家中父母不同意，因為感情激烈反抗，於是得償所願。終成眷屬。然而所謂的感情沒有被父母打斷，卻被婚後柴米油鹽所破壞。
日子一日一日的艱難。
貧困難免會有吵架跟糾紛。
窮書生繼續讀書，地主小姐如老媽子一般，耕種織布洗碗做飯生兒育女。
容顏在繁瑣的日常中消退，娘家對她失望，不曾過問她婚後生活。
窮書生漸漸厭煩家裡孩子哭聲，厭煩面對沒有保養過滄桑的臉，厭煩摸起來不在水.嫩.嫩的手。
慢慢地，在外頭遇見一個小有資產的寡婦。
一來一往。
惦記上寡婦的家業，便想讓妻子自然死亡。
……
蘇明阮寫完這單元故事，心情憋悶得很。
對於單元故事裡女主來說，眼瞎認錯男人，便失去性命，生命代價委實太重。
但是，現實太多這樣的故事。
她的故事裡穿插一些種田積累，她想種田線能引流，畢竟魯濱遜漂流記的受歡迎，奠定人國人對種田文的喜歡。
希望引流過來的讀者可以深入思考一下破碎的愛情，導緻七零八碎的身體。
寫完這點劇情，她將本子合上。
這瞬間，她極為想念電腦。
隻是現在的電腦也沒有那麼好用。
還得等技術再發展一下，最起碼輸入法得經過優化。
次日悶熱。
緊接著又下了一場雨。
雨水過後天氣漸漸涼了下來。
蘇明阮再次出門時，身上穿上大衣。
這時，也接到了林秀珠的電話：「平安身體恢復的極好，復健可以在家裡來，我準備將他接出軍營。
驥北還沒回來，但是他已經知道他的哥哥是驥北。
他對多出來的哥哥有些期待。
如果看不見，他心裡應該會失落的。
驥北的工作註定了不能太多時間在家裡。
所以，你可以帶著樂樂一起接他回家嗎？」
「可以。」
蘇明阮回答。
裴平安那個人，還是樂樂的乾爹呢。
雖然說以後乾爹這個稱呼不成立了。
但是變成了親叔叔。
蘇明阮驅車去往裴家。
到了裴家以後，將車停再車位上，而後抱著樂樂坐上了裴家的加長吉普。
樂樂這會兒四捨五入已經六個月了。人白白嫩.嫩的，這會兒已經開始喂一點點的極為簡單的輔食，小胳膊跟大腿很有力。
還能跟人互動，對什麼都好奇，瞧見喜歡的人還會伸手要抱抱。
林秀珠瞧見樂樂，臉上立馬露出笑來。
抓著樂樂的小手陪著樂樂玩起來。
開車坐在駕駛位上的裴司令眼睛彎了彎。
他已經好些年沒有從秀珠身上看見這種輕鬆愜意的笑，她開心，他心裡也暢快。
車輛行駛在京市直接往山區的方向趕去。
到了軍營外頭，蘇明阮還看見好些站崗的人。
「到了那邊就不能繼續走了，如果沒有給出證明或者合理交涉，會被擊斃。」裴司令說道。
蘇明阮點頭表示了解。
車輛經過檢查，人員也經過核對，吉普車終於進入裡面。
蘇明阮被帶到一處辦公室，她在裡面瞧見坐在輪椅上的裴平安，人雖然醒了，但是瘦的沒個人樣，即使這幾個月下來有營養液又空間水果榨汁，還有護工輔助運動，但是躺著依舊瘦了下去。
他看見蘇明阮時，嘴角含笑：「嫂子。」
「嗯，你哥出任務還沒回來，過幾日他回來了，我讓他去找你。」
「好。」裴平安對此還是十分期待的。
原先什麼都不知道時，他就覺得周驥北讓他親近。現在知道了緣由，便多了些期待。
雖說今日不能見到，但是他的哥哥總歸會回來。
他視線落在林秀珠手裡抱著的嬰兒身上。
「這是小侄子？」他眼裡多了笑。
林秀珠看見瘦瘦的他，眼裡全是心疼，隻是她心知此刻不能太難過，不然還得讓孩子反過來安慰她。
她抱著樂樂給平安看，指著樂樂的小鼻子說道：「長得跟你小時很像。」
「嗯，很像。」
裴平安看一眼，認真回答，他有心想要抱一下樂樂，隻是他躺太久，身體沒有力氣。
想到害他這般的胡文德，他垂眸，收斂了晦暗，陳昭玄跟他說，這次他因禍得福，他的心臟已經沒了大問題，日後可以如正常人一般，蹦跳甚至還可以學射擊……
原先他不爭不搶，是覺得自己活不長。不想讓家裡亂糟糟。
現在他要回去！
樂樂黑溜溜的眼睛轉呀轉，瞧著大個頭陳平安不理他，便咿呀呀說起嬰語。
裴平安注意力再次落在小嬰兒身上，他有心無力，便隻能伸手輕輕抓住樂樂的小爪爪，再戳戳他的小臉蛋。
感受著嬰兒勃發的生命，他心裡劃過暖流。
這大概就是血緣之間才有的感覺。
蘇明阮視線落在房間裡黑了一圈的陳昭玄身上。
陳昭玄不僅黑了，身上還多了點硬漢氣質，他看見蘇明阮眼裡帶著幽怨。
「你今天來接裴平安有想過把我也帶出去麼？」陳昭玄說。
蘇明阮沉默，她覺得她帶不出去。
陳昭玄見她沉默，瞬間有些無語：「得了，我也不想出去，這麼一個植物人都能醒來，指不定外頭有多少人蹲我，想要了解中醫的，對這些疑難雜症感興趣的，還有一些國外研究所。
隻要我出去，迎接的就是麻袋，這裡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