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推心置腹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沈棠寧字數:2365更新時間:25/08/21 17:36:42

池母眼神顫抖地看向池宴,顫顫巍巍擡起手摸他的臉,未語淚先流。


池宴蹲下身將臉靠過去,她心如刀絞,抱著他失聲哽咽:「可憐我的阿宴,這多年來你是怎麼過來的?」


她一直以為兒子性情大變是受了刺激,卻沒想到這份刺激竟來源於她。


他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承受了這麼多,他們卻全然不知,還險些誤解了他!


池宴眼尾泛著紅,他垂著眼低聲道:「都過去了,娘平安無事就好。」


他也意難平過,他難道不想一展宏圖,混得像模像樣麼?


他難道就甘心做個紈絝,任人看低,被人踩在腳下嗎?


可這些都比不上至親重要。


那時的他無權無勢,隻能隱忍蟄伏。


可直至遇到了沈棠寧他才明白,與其淪為棋子任人宰割,不如做握棋的人,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棠寧在旁邊默默盯著他,心緒複雜。


看似平靜的語氣,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呢?


她深知後宅的人心險惡並不比朝堂的波譎雲詭來得輕鬆,婦人間的爭鬥算計如同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年幼的池宴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下來,實屬不易。


然而更令她驚訝的是,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池宴卻沒有隨波逐流淪為那樣滿腹算計的人,仍舊保留了內心深處的一抹純善,何其難得。


「欺人太甚!我定要去向那惡婦討個說法!」


池母越想越覺得憤懣難平,猝然起身!


池宴抓住她的手臂,微皺著眉語調平靜:「娘,時隔多年,早已難尋證據,你去找她對質,她難道就會承認麼?」


侯夫人做事一向狠絕,不會輕易給人留把柄。


她也就是仗著池宴年幼,說出去的話也沒人會相信,這才敢明目張膽威脅他。


而且她自始至終也沒承認是她下的毒,這還是池宴自己推測出來的。


「那難道就這麼算了?!」池母聞言怒火攻心,一股氣流直衝腦海,皺著眉驀地一口血吐了出來,斑斑血跡落在池宴的衣衫上,透著點黑紫色。


沈棠寧眸色微驚,連忙捏著手帕給她擦拭。


「曼娘!」


池父見狀大驚失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池宴反應極快,和沈棠寧一起把池母給扶到座椅上。


緊接著兩人退開,讓大夫上前。


大夫神色凝重從包裡取出銀針,行針的動作快狠準,密密麻麻的針紮在池母頭頂的幾個穴位。


末了,又在池母十指處各紮針放了血。


針下去不到一會兒功夫,池母慘白的臉色已然有所好轉。


沈棠寧見狀鬆了口氣,這是殘留的毒素逼出來了。


果然,大夫看了眼池父,口吻帶著安撫:「老爺放心,吐出了這口瘀血,夫人體內的毒才能徹底清除。」


見池母頹然地垂下眼簾,神色帶有幾分疲憊。


沈棠寧扶著池母靠著椅子,池父連忙追問:


「那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大夫解釋道:「這是正常現象,不用擔心。」他頓了頓又繼續,「每隔一段時日我會來紮針,多紮個幾回,並著葯喝下,這毒也就慢慢清除乾淨了。」


池父一顆心這才落了地,給足了診金,親自送他出了門。


沈棠寧腿扭傷了,走路不方便,池宴把池母送回院子睡下,這才回來。


她坐在綉凳上,見他進了門,主動問道:「娘睡下了?」


池宴點點頭,肩膀松垮,眉眼間無意透露幾分倦怠。


沈棠寧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


他依言坐下,垂著眼還在深思,擡眸就見她欲言又止地望著自己,唇角一松:「這副模樣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就說。」


沈棠寧輕輕抿唇:「沒想到你過去處在這樣的水深火熱中。」


做了那麼多年婆媳,侯夫人這人有多難相與,她心知肚明。


本以為隻有女子會面臨內宅的人心叵測,沒想到身為男兒的池宴亦不能倖免。


池宴眸光飄忽一瞬,雲淡風輕一笑:「都過去了。」


「你從前為何不和爹娘他們說?」沈棠寧問完這話其實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


即便知道了又如何?


二房勢微,老夫人又偏心,不過也隻是提前撕破臉罷了。


況且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誰能拿侯夫人怎麼樣呢?


說不定還要被倒打一耙,隨意扣上一頂帽子。


池宴眸色微黯,扯了扯嘴角:「說了有用嗎?娘危在旦夕,爹又沒什麼主見……」


而他又年幼,況且誰會相信看似和氣的侯夫人背地裡會做出這種事呢?


寧遠侯是一家之主,不參與後宅之事,但真要鬧起來,他會偏袒誰不言而喻。


至於老夫人,更是心偏的沒邊,池宴不是沒想過求她,後果卻是在深秋的天氣跪了一夜,老夫人都不曾見他。


隻因他娘突發惡疾,覺得晦氣。


沈棠寧垂下眼,緩緩出聲:「我挺能理解你的感受,在外人看來,我爹對我和我娘很好,但有些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從小,父親對她和阿辭就非常嚴厲,她是長女,要為弟弟妹妹以身作則,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甚至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要苦心經營名聲,將來嫁個好人家,彷彿自己是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很多人暗地裡對她不滿,認為她虛偽做作,總是端著架子,事實上沈棠寧也厭惡透了這樣的自己。


年幼的她難免對沒有的東西格外渴求,她事事做到最好,也難以換來父親一個笑臉。


而沈熹微什麼都不用做,父親卻對她寵愛有加。


也是很久後,沈棠寧才明白一個道理,有些東西命中注定無緣,不是她不夠優秀,而是對方不配。


她這是在笨拙地用自己的經歷開解他。


池宴沉默地盯著她一會兒,默默取來大夫留下的藥膏。


沈棠寧驚覺回神:「你這是做什麼?」


池宴眉梢輕輕一挑:「上藥,不是腳傷了嗎?」


她險些咬到舌頭,結結巴巴:「我,我自己來就好。」


他眉眼透露出玩味神態:「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沈棠寧抿了抿唇,不想露怯:「上個葯而已,有什麼好害羞的?」


直到池宴小心翼翼褪去她的繡鞋,沈棠寧強裝的鎮定險些轟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