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亂臣賊子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沈棠寧字數:2250更新時間:25/08/21 17:36:42

第427章亂臣賊子


池景玉不會忘記自己前世是怎麼死的。


那時三皇子日薄西山,長公主的軍隊長驅直入燕京,再到皇城,他站在城樓上望著大軍壓境,黑壓壓蔓延到天邊,由衷生出一股頹勢。


旁邊是被他綁著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對方惡狠狠瞪著他,雙眼赤紅,而他充耳不聞,這是他向對方投誠的誠意。


池景玉不願意就這麼死,他犧牲了他所能犧牲的一切,一步步走到這裡,嘗過了至高無上的權勢,也嘗過夜深人靜時飽受悔恨折磨的滋味……


死可以,但就這麼死,太窩囊了。


他看到了長公主身邊,那位傳說中戰無不勝的將軍,他臉上戴著標誌性的銀色面具,盔甲泛著冰冷的寒光,他的目光也是冷且漫不經心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長公主身邊悄然出現了這麼個人物,可以說是幕僚,也可以說是左膀右臂。


此人來歷成謎,相貌也未知,但手腕鐵血狠厲,三皇子最初是想拉攏他的,但這人油鹽不進很難討好。


在他身上栽過無數個跟頭後,曾數次派人暗殺他,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


三皇子派去的眼線打聽到,長公主叫他「淮止」,對他很是信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池景玉在他身後看到了沈辭,他臉上沒什麼意外,沈辭還活著的消息他早就知道,對方投靠了長公主也在意料之中。


池景玉站上城樓,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可以交出三皇子,主動打開城門,但前提條件是,他們得放了他。


那位淮止將軍隔著很遠遙遙望他一眼,然後倏然對準他舉起了弓。


快狠準的一箭,帶著破空的嗡鳴,正中他的兇口,他眼前隻剩茫茫的白色……


視野消失前,對方甚至都沒再看他一眼。


……


池景玉直勾勾盯著馬背上的那人,說是盯更像是陰沉地瞪。


前後兩世,他都被這人射了一箭。


難不成是他命中的宿敵?


沈棠寧呼出的氣息灼熱滾燙,她不知怎的,跌跌撞撞向前跑了兩步。


同樣戴著面具,夢中的人令她似曾相識,眼前的人她卻一眼就能認出來,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在抖。


青年踏馬而來,大半個身子傾斜,長臂環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撈起,裙擺在空中劃過一抹弧度,緊接著她被溫熱的氣息裹挾,滾入一個炙熱的懷抱。


池景玉的臉不可避免出現扭曲,一邊費力捂住還在流血的傷口,一邊竭力咬牙道:「放開她!」


那人隻是淡淡掃他一眼,調轉方向走了,背影意氣風發,像個得勝將軍。


明明指尖是冰涼的,沈棠寧卻感覺渾身在發熱,她勉力睜著眼,眼底霧氣瀰漫,尾音還有些顫,語氣卻隨意:「不是說死了麼?」


那雙漆黑的眼眸專註望著她,眼底倒映著她的身影,池宴驀地勾唇笑了聲:「詐屍了,驚不驚喜?」


她的眼角急促地滾落一顆淚,一時間竟啞了聲。


竟然真的是他……


所以,前世也是他?


他指腹輕輕碾過那片濕潤,憐惜湧上心頭,嗓音低而緩:「怎麼還激動哭了?」


沈棠寧沒理他,安靜闔上眼,在他懷裡暈了過去。


他斂了斂色,這才發覺她面頰染著不正常的紅,額頭一片滾燙。


——


崇德帝倒在台階上,腹部還在流血,但他的神情依舊是沉冷鎮定的,哪怕正被人用劍指著脖子。


燕珏面無表情望著他:「這麼多年,父皇可曾有過哪怕半分悔過?」


崇德帝嘲笑他天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看重感情當不了一個合格的帝王!」


燕淮向他投去一眼,眼底隱有波瀾。


崇德帝留意到他的目光,嗓音溫和幾分:「行簡,你自幼學習帝王之術,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優柔寡斷成不了大事,殺了他們,父皇也可以安心把皇位傳給你。」


燕淮走上前幾步,燕珏擡眼看向他,語氣淡淡譏諷:「你信這老頭子的鬼話?」


崇德帝臉色鐵青,轉瞬間,又一把劍對準了他,燕淮那雙眼眸永遠是溫和的,他從前覺得這個長子缺了些狠辣,如今卻覺出一絲可怕。


畢竟哪有人可以永遠溫和?


燕淮溫柔注視著他:「父皇教我,上位者要心狠手辣,不能猶豫不決心慈手軟,那我這把劍,第一個對準的應該是您。」


崇德帝呼吸窒了窒,卻見他彎唇笑了笑:「殺父弒兄,您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兒臣學的好不好?」


皇帝瞳孔微震,心裡竟浮起一絲荒謬。


他用來自相殘殺的棋子們,竟然詭異統一了戰線,將手裡的武器齊齊對準了籠子外的他?


燕明儀似乎看到什麼好笑的事,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看來,皇兄身為一個父親,還真是有夠失敗的。」


她華麗的裙擺拖曳而過,慢騰騰來到他身邊,居高臨下望著他,冰冷的話語從紅唇裡吐出:


「皇兄,你輸了。」


崇德帝瞧著眼前荒誕的一幕,沉默良久,驀地冷笑:「你們真以為自己能贏?」


「五萬守備軍盡數聽朕調令,隻要朕一聲令下,現在就可以將這裡團團圍住,而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走出去!」


燕明儀手底下的潛麟衛才兩萬人,他根本不懼!


但見燕明儀不慌不忙,眼神玩味地瞧著他:「是嗎?那我豈不是有來無回了?」


「你知道就好!」崇德帝眯起眼睛,又恢復了那副掌控全局的姿態,「來人!」


宮門被人撞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腰間懶散別了把劍,銀色面具泛著寒光。


「陛下,臣救駕來遲了。」


池宴懶洋洋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他摘下面具在手裡把玩,眉目深邃俊朗,唇角勾著笑意。


燕淮眼瞳微微一縮,呼吸亂了幾拍。


崇德帝更是不敢置信:「池宴,你不是死了?」


池宴輕輕挑了挑眉,以一種混不吝的語調:「出了點意外,沒死成,讓陛下失望了?」


崇德帝眸色深了深,很快收斂情緒:「你來的正好,將這群亂臣賊子給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