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宗肆回京(5)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寧芙字數:4588更新時間:25/08/26 02:37:54

這一世的宗肆,會有這般態度,陸行之意外,卻也不意外。


他比自己要幸運。


上一世,他認識她,認識得太晚,在被救之前,對她的印象,不過是寧諍那個愛哭的嬌滴滴的妹妹。


若他也能在被救之前,就已對她有好感,那自己上一世,便不會一直疑心疑鬼的活著,誰也不願相信,從而錯過了一段好姻緣。


寧芙見陸行之一直盯著這珍珠手串,分明是看熟悉之物的模樣,便也未隱瞞:「這是世子之物,如今你我之間還有親事在,是以還是歸還與他為妙。」


陸行之道:「這手串,須在經手後三日內,送到想送之人手上。」


寧芙不語,片刻後道:「陸公子這般了解,想來上一世親眼見到他送這手串了,上一世,他送給誰了?」


陸行之愣了愣。


「是章和妹妹?」寧芙擡頭看他。


陸行之道:「世子並未送她。」


「那是月娘?」


「世子與月娘之間,不過是利益往來關係。」陸行之抿唇道。


「若真有什麼,你又如何能一清二楚?他若是要私下與人苟合,自能瞞過你一個幕僚。」寧芙看向他,眼神中帶著審視。


他對宗肆之事,太過了解。


陸行之察覺到,她對他起了疑心。


他這般說上一世之事,甚至是些密事,其實心中何嘗沒有私慾,他總有些許,想她能夠認出他的念頭。


想讓她知曉,他的身份。


隻是理性卻告知他,他隻能是陸行之。


「這手串,是在回京路上,一個老嫗所串,上一世世子並無心上人,是以未買這手串。」陸行之解釋道。


也難怪他知曉這手串,想來那時他便同宗肆一塊,寧芙稍稍放下心來。


陸行之替宗肆解釋,也許僅是站在客觀角度,隻是卻也越顯得,他對自己,僅有感恩之情。


任何男子,都不會替情敵解釋。


因為感恩,是以他對她不同,願為她付出,也願意娶她,恐怕連他自己也未徹底分清這他的心。


寧芙心情雖有幾分複雜,卻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緒,道:「原來如此。」


陸行之看了她片刻,心知她在想什麼,卻未替自己解釋。


人心總是這樣複雜,他希望她對他有幾分喜歡,如今卻更不願她對自己有好感。


宗凝卻是在一旁深思,如此看來,兩人倒不似那般親密,陸公子似乎還挺冷靜自持,不像是深陷其中的。


就好比自家三哥,當初親事被拒,幾乎算得上茶不思,飯不想的,在外雖無太多變化,獨自在景華居時,不知喝了多少酒。


宗凝心中正替寧芙抱不平,那廂就見寧芙同陸行之告了別,上了馬車便離去了。


在她離去後,陸行之的眼神,卻變得有些深邃,他盯著寧姐姐的方向看了許久,神色間有些悵然若失。


和兄長被拒絕時,倒是有幾分相像。


宗凝不由一愣。


陸公子既與寧姐姐已定下親事,為何要在她面前裝冷靜自持?


莫非……是受她兄長威脅?


宗凝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來,按照三哥的性子,也未必不會如此,三哥骨子裡就是個霸道的。


想到三哥,宗凝心中便暖了幾分,如今三哥能安然無恙回來,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隻是到了宗肆那一日,宗凝看見自家三哥時,卻是感受到了一股疏離感。


男人坐於馬上,神色間的淡薄與冷漠,與曾經的宗肆,相去甚遠。


黑色金紋錦袍,腰間佩刻絲腰帶,頭上的羊脂玉金冠,襯得人清貴,也襯得人極有距離感,馬匹步伐有條不紊,顯得他對一切,似乎全然遊刃有餘。


往日的三哥,並無這般壓迫感,如今除了讓人覺得與他之間恍若有雲泥之別外,還像隻隨時可以殞命的螻蟻。


宗肆餘光瞥了她一眼。


宗凝卻有些難受,這是她三哥,定然是心寒了才會如此。


她忍不住紅了眼睛。


之後從馬車上下來的,是章和。


宗凝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幾乎認不出這是章和妹妹。


如今長高了不少,從原來嬌憨的模樣,出落成了這世間少有的美人,纖纖細腰,教人情不自禁將眼神落到她身上。


「阿和!」華安府的張夫人,忍不住迎上去。


「阿母。」章和一看見章夫人,就忍不住落下眼淚,對母親、對華安府,皆是愧疚不已,「是女兒不對,當初不顧母親勸阻,自己去了北地。」


章夫人緊緊擁著她,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又對宗肆感激道,「多謝世子在北地,對阿和的照拂,想來她給世子添了不少亂。」


宗肆淡然道:「章姑娘在北地,一心憂心百姓,得了空便在丹陽施粥,並非需要我照顧。」


章和道:「我迷了路,是世子哥哥將我找回來的,若非世子哥哥找回我,我恐怕……」


她說到此事,依舊是心有餘悸。


如若不是世子哥哥找回她,她恐怕會被胡人擄了去……那時她想過咬舌自盡的,隻是世子哥哥卻如天神一般,適時出現了。


宗肆在人群中尋了一遍,見寧芙站在角落中,似乎興緻不太高,


「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不動聲色地保持距離道,怕寧芙難以辨別,便又加了一句,「換做手下之人遇險,我都會如此,章夫人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章和垂眸,眼中有幾分失落。


在北地,除了環境艱難些,可她時常能見到世子哥哥,也沒有其他女君在。


寧芙那邊,冬珠也在感慨道:「姑娘,這華安府的女君,如今真像變了個人,果然女君這個年紀,大得極快。」


寧芙卻是有些懨懨的,她並不討厭章和,隻是如今見她,心中卻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排斥。


「回府吧。」寧芙道。


宗肆見她走了,幾不可聞的蹙了下眉。


卻說眼下,宗肆自然是先得進宮面聖。


孟淵今日是迎接他之人,兩人一道,卻並未交談。


孟淵在外,本就是對一切都不在意的性子,眼下宗肆更冷,那迎接的小太監,半句話都不敢言,隻躬身走在兩人身前引路。


「父皇近來舊疾纏身,是以無法親自迎接世子。」孟淵這話,乍一聽,倒像是替敬文帝解釋,實則卻在告知他,敬文帝最近的身子,一直不怎麼樣。


「自是以聖上龍體為重。」宗肆道。


殿宇之中,在的卻不止是敬文帝,還有宣王。


宗肆跪下行了禮,道:「聖上。」


敬文帝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帶著慈祥,和藹道:「三郎倒是比一年前,要成熟穩重不少,如今又再次凱旋歸來,我看大燕,是離不了你啊。」


這一句,便是意味深長了,如何會是大燕離不開宗肆,自然是敬文帝有示好之意,雖在鬥法中輸了宣王府一籌,可為了江山社稷,自然得談合作。


隻是敬文帝心中,卻也並非無遺憾,若非自己重病,朝中議論紛紛,重臣人心惶惶,以緻他對朝中勢力把控漸弱,未必會略輸於宣王府。


自己不過是輸在不逢時,否則宣王府這一遭,必然元氣大傷。


然,此時談這些,已並無意義。


宗肆淡道:「身為臣子,為國效力,乃本分之事。」


「你這般忠心耿耿,那孫政,卻因記恨與你對他的輕視,對你痛下殺心,叫朕氣憤不已。」敬文帝痛心疾首道,本該今日,也順勢處置老四,隻是眼下,卻得放任他依舊與老六內鬥。


若處置了老四,立太子便順理成章,如今這般,卻是無法動立儲的心思,隻怕朝中有人不服,且也是無端給老六樹敵。


敬文帝心中思緒萬千,面上卻不露半分。


宗肆的嘴角,不易察覺地諷刺地勾了勾,沉聲道,「孫政通胡,是替胡人取我性命,並非是因個人恩怨,那日刺殺我時,所用便是胡人招式,且亦與胡人有往來,臣手中有他與胡人往來的密信,回京前,已寄給都禦史。」


這封信,自然是真的,孫政刺殺他,自然不好明說是敬文帝的意思,隻好偽裝成是胡人所指使,卻未想到,如今成了毀了孫府的鐵證。


他這並非是替敬文帝尋好合適的借口,而是沖敬文帝的心腹之一,刑部尚書孫大人來的。


既然敬文帝已不好將此事的罪名推脫於孟澈,那宗肆正好借用了這機會。


日後,他會讓敬文帝更難受。


宣王看向他的眼神中,卻是多了幾分複雜,自己的兒子,有了變化,自己如何能不察覺。


他並未看自己一眼。


……


宗肆離宮後,卻並不急著回王府,而是想著去一趟寧國公府。


章和之事,他得及時同阿芙解釋清楚,那日救章和,不過是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且他也並非親自將她背回來,而是屈陽所為。


「三郎。」宣王卻喊住他。


宗肆腳步頓住,卻並未回頭。


宣王沉默須臾,道:「你大哥,在那事上,是受我指使,你莫要為難他。」


宗肆冷聲道:「便是我為難與他,你又能如何?」


宣王無言以對。


「王爺該知曉,既我未死,日後與宣王府,私下便也無甚關係了。」宗肆擡腳離開道。


……


寧芙在竹苑門口看書時,卻聽冬珠道,「四姑娘,世子來國公府拜訪了,送了好些禮,老夫人這會兒,都不知該如何了,差了如意過來,請你去瞧一瞧。」


寧老太太,確實未見過,向來眼高於天的宣王府世子,這般捧著人的陣仗。


衛氏也是一頭霧水。


「晚輩今日來,是來感激四姑娘的救命之恩的。」宗肆道。


寧芙趕來正好聽見這句,卻是怕他胡說,道:「世子想喝什麼茶?」


「四姑娘想讓我喝什麼,我便喝什麼。」宗肆識趣地也不再提。


寧芙沉思片刻,道:「我阿母屋中,倒是新到了些好茶葉,世子隨我去二房,如何?」


救人之事,如今雖不必再隱瞞,卻也得潤色潤色。


宗肆便跟著她走了。


「這世子如今倒是好說話了不少。」衛氏道。


「我看是隻對阿芙如此。」寧老太太有些不安道。


衛氏便有些小心翼翼道:「可是咱們阿芙……親事也已定下來了。」


寧老太太擰眉,隻希望別是如此。


衛氏心中卻有幾分不痛快,女兒的親事,眼下一團糟,阿芙倒是桃花極好。


隻是轉念想起阿芙在衛霄的事上,對女兒也是盡心儘力,那點攀比的心思,便也沒了。


總歸阿芙好,對國公府,對阿裕,阿苒都是極好的。


……


「誰讓世子來府上,也不知會我的?」前往二房路上的寧芙,卻同宗肆算起賬來。


「老夫人不是派人去知會你了?」


「世子不會讓傅姐姐來通報?」寧芙的意思,是她同意了,他才能來國公府。


宗肆卻道:「那般你不會見我。」


倒真讓他給說對了,寧芙今日可並不想見他。


「章姑娘眼下也須回京,我也不好讓她一人回來,是以才會帶著她,至於那救命之恩,說起來,她該感謝的,也該是屈陽,背她回營帳的是他,替她上藥的也是他。」宗肆道。


寧芙道:「她卻是為了世子,連女才子都不要了。」


「我卻並非需要她的犧牲,她並未給我帶來半分幫助,而阿芙對我的救命之恩,卻是實打實的,沒有阿芙,便無今日之宗肆,且阿芙不顧危險救我性命,才算是犧牲。」


說白了,章和的犧牲,不過是自我感動,而寧芙的犧牲,卻是真正救了宗肆一條命的。


也不止是一條命,還是他的靈魂,若沒有那一縷溫暖,他不敢去想,他會成為何種枯朽之人。


宗肆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她為何那般排斥他,想來他上一世在經歷了這些後,定然心理扭曲,不善溝通,疑心病重,不信任任何人。


怕是給她留下了陰影。


至於章和,看寧芙的意思,自己上一世與她似乎有過什麼,隻是宗肆卻是想不通,自己上一世,如何會喜歡她?


他尋不到半點苗頭。


「既然她不要女才子的頭銜,那正好,想來女才子的名聲,便是你的了。」宗肆道。


寧芙:「……」


她看了他一眼,卻想不通他為何會有這般恬不知恥的一面。


不過隻是寧芙不夠了解他,戰場上,這般恬不知恥的情景,更是數不勝數,正所謂,兵不厭詐。


「世子有些害怕回王府?」寧芙卻是很快抓住他來國公府的癥結所在。


宗肆頓了頓,並未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