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1章 不知這些年喝了多少回酒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葉楚月字數:2621更新時間:25/08/27 04:38:10

第3361章不知這些年喝了多少回酒


那時,拓跋璇不懂,脫口而出地反問:


「愛一個人,不該是維護、疼愛、憐惜嗎?為何會是殺人?」


拓跋璇記得,彼時權清皇滿身的酒氣。


喝醉了的權清皇,很不同。


經常做一些,拓跋璇無法想通的事情。


但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權清皇時常在喝著酒,滿目殺氣,恨之入骨去念著和門主相關的字眼。


會用刀子,在牆壁,一筆一筆劃下「去死」等觸目驚心的字。


滿牆都是。


不知這些年喝了多少回酒。


明明起初跟著門主是個酒量不好的人。


後來總在深夜又吐又嘔還說要去看大海。


死在海底去找夢裡的大人。


被她親手殺死的阿姐。


……


權清皇又時常會在酩酊大醉,囈語著門主,嘴角帶著的笑拓跋璇從未見到過。


「門主,你對我真好。」


「門主,你的拳法真利落。」


「……」


「門主,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像你一樣強大的女人?」


「門主,門前的梔子花開了,我覺得比桂花好聞呢。」


「門主,我買了個大西瓜誒。」


「抱歉門主,西瓜買了個壞的。」


「門主。」


「門主。」


「門主大人。」


「……」


「門主大人的阿姐是誰。」


「大人,我是誰?」


「……」


彼時的拓跋璇,為她蓋上軟綿順滑的絲綢錦被。


忽然!


滿身酒氣的權清皇悲慟地嚎叫。


「啊啊啊啊啊。」


她兩隻手抱著頭在床上滾到了冰涼徹骨的地面。


她滾來滾去。


拓跋璇阻止她。


她死死地掐著拓跋璇的脖頸,流淚不已聲聲哭訴:「為什麼?為什麼帶我回家為什麼又讓我知道真相,為什麼不讓我永遠活在你編製的夢裡,為什麼不讓我被他們當成牲口畜生一樣打死?」


「殺了我!殺了我吧!求你了!」


「去死啊!」


「……」


拓跋璇近乎窒息,權清皇才緩緩地清醒過來。


觸電般鬆開了手。


瞧見拓跋璇脖頸的深紅痕迹。


她心疼地抱著拓跋璇,像是安慰小孩一次次地輕撫拓跋璇的背部,不住地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阿璇,對不起……」


……


拓跋璇和權清皇幾乎是同時抽回了思緒。


權清皇問:「時隔多年,你的回答是什麼,阿璇。」


拓跋璇靜默。


權清皇的內心稍稍忐忑。


她似是在試探拓跋璇。


害怕拓跋璇成為她一樣的人。


而她走向了門主的結局。


這個故事在周而復始的繼續,演繹著血腥詭譎。


拓跋璇又喝了口湯。


老夫人的廚藝很好。


那平安結和烏木長命壽簪,是她當年拚死一戰得到的。


她想成為母親的驕傲,母親深邃的眼裡不再是苦難還會有光亮。


她帶著戰利品回到故鄉,孤獨的墳前連草都沒有。


在她滿懷希望。


母親已長眠地底。


枯骨黃土。


從此,長命壽簪再也送不出去了。


她竟送給了那老夫人。


她心懷感激。


她還能再喝一碗母親做的湯。


編織著幻覺麻痹自己,和曾經爛醉的門主權清皇並無區別。


芸芸眾生,如苦海行舟,不過是各有各的執念罷。


有人行善去天堂。


有人作惡下地獄。


各有公道報應。


風生水起又如何。


命有時比草還賤。


拓跋璇兩手端著湯,一次性喝完。


老夫人瞧見,親自送了些湯過來。


「看來璇副門主很喜歡這百靈湯。」太夫人微笑,「不妨多喝些。」


「有勞了,老人家。」拓跋璇道。


「璇副門主若能喜歡便好。」


太夫人說:「適才聽人說起璇副門主和小月的論劍細節,可謂是酣暢淋漓,老身隻嘆未能親眼目睹那樣的精彩。人間痛快美事不過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都是遇強則強的強中手,互相一戰若能造福眾生,實乃天大好事。」


她為孩子有這麼一個對手驕傲。


君子之風淡如水。


敵人和敵人不一定有爾虞我詐。


朋友與朋友也不隻是平心靜氣。


拓跋璇詫然地看著太夫人,「老前輩能夠如此想,拓跋欽佩之。」


「都是從年輕走來的,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


老夫人道:「女人不隻有相夫教子三兩事,還有廣袤的天地,是敵是友都是宿命,且無悔朝前走就是。」


她給拓跋璇留下了一個錦囊香包,「此乃老身縫製而成,有風鈴花香,你若喜歡,便隨身攜帶。」


拓跋璇頗為心動,但看見自己粗壯的手臂和魁梧的身形,默了默便拒絕道:「老前輩,這是小姑娘佩戴的,我便罷了。」


「璇副門主如何不是小姑娘了?」


太夫人驚訝反問。


拓跋璇微微怔,目光一顫。


她和尋常的女子不一樣。


她是魁梧的。


如蒼天的雌鷹。


是展翅的大鵬。


像她這樣的女人,註定不能和小家碧玉、精緻貼合在一起。


她動了動唇,卻是無言。


太夫人把錦囊香包放在了她的手中,便道:「女人想魁梧來便魁梧,想戴香包便戴香包,何故要定義在一個辭彙?舒心愜意才好。老身便問璇副門主,可喜歡老身所做這錦囊香包?」


拓跋璇茅塞頓開,不做猶豫地點頭。


「那便行了,萬事不過你喜歡。」


太夫人留下了錦囊香包和食盒,方才回到篝火旁。


拓跋璇始終盯著老人步履平緩走向篝火的身影,心思沉沉許久難回神,抿緊的唇堵住了萬千的言,聞著淡淡的風鈴花香,她低頭,雪花落在香包之中,便是一笑將錦囊香包佩戴在了自己的腰上。


她魁梧。


她也佩戴香包。


她叫拓跋璇。


拓跋璇打開食盒,食慾很強的她又喝了口湯。


做完這一切,她才開始回答先前權清皇所留下的問題。


「門主。」


「我還是覺得,愛是守護,是疼惜,也是克制,更是小心翼翼。愛不會殺人,殺人犯會。」


「門主,因而那不是愛人關係,是殺人犯和受害者的關係。」


拓跋璇的回答原是讓權清皇放下了戒備之心,但那話語聲卻如冷風刺骨讓權清皇無所適從。


她不是誰的替代品。


她是犯下了罪過的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