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1章 求生欲往往會讓人爆發出強大的潛能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葉楚月字數:5219更新時間:25/08/27 04:38:12

血霧如刀,陰冷可怖!


林野瞳孔呈放射狀,恐懼超過了世俗所帶來的一切,渾身都剋制不住地震顫。


他知道。


他會死。


夜墨寒將殺了他。


「不——」


林野驚懼,啞聲拖音,「放過我!」


竭力說完,那血霧方才止住。


儘管如此還是紮破了皮肉,無數如針尖細密的滾圓血珠汩汩的往外冒出來。


密密麻麻的悚然感,湧遍了四肢百骸,以至於手掌都在發麻,掌心冰冷,卻又冒出了汗,背脊的寒氣更是久久不散,整個人甚至有點懵,說不出來多餘的話,這才是半隻腳踩進鬼門關和死神交錯而過該有的狀態,半晌才會恢復理智清醒。


林野隻覺得自己的雙腿發麻,骨頭變軟了,控制不住要往下跌倒。


奈何血霧跗骨之蛆般死死地糾纏,如影隨形,就在身側。


他若跌倒,不等血霧動手就得死,相當於撞上了刀口。


硬是吊著一口氣強撐。


求生欲往往會讓人爆發出強大的潛能。


林野也不例外。


瓊露殿外頭,羽界主、藍老更是面面相覷。


顯然想不到夜墨寒會這般簡單粗暴。


原還以為是個溫文爾雅的人。


如今更擔心楚帝夫失手殺了執法隊的人。


此等夷九族的事,怕是不好交代。


羽界主眉頭深鎖,滿面嚴肅。


衛袖袖以為羽界主是對夜墨寒此舉不滿,便壓低了聲為其說話:「界主,帝夫他行事自有分寸……」


後半截的話尚未道出,就見羽界主自言自語:「若是血濺三尺,染遍瓊露殿,屆時定要保住帝夫。」


「。」衛袖袖啞然,嘴角猛地抽動了數下。


界主原是在思考如何去為楚帝夫開脫呢?


倒是他小家子氣,想左了。


……


「林副隊。」


楚帝夫再度出聲。


林野驚得一個激靈。


白煞煞的臉,呼吸急促,如臨大敵又似賊人見了白日佛般警惕。


夜墨寒指腹摩挲著茶盞,眸色妖異卻盡顯淡漠,不經意輕瞥過了被血霧束縛的林野,漫不經心道:「你受驚了。」


「?」


林野雙手握緊成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這人分明就要將他宰殺。


卻像是救世的東道主般。


「林副隊身旁所現,氤氳的鮮紅之霧,倒是稀奇,就是不知,此乃何物。」


「林副隊可知?」


夜墨寒問。


林野閉上眼睛,調整情緒,剋制住恐懼和憤然。


再睜開睫翼,眼角多了些爆裂的紅,還在朝眼白的其他地位渲染開來。


林野對上那一雙深寒透骨的紫眸,有著萬獸之王的野性,秋水古潭般的神秘,還有一抹若有似無睥睨芸芸眾生的神性。


「此等血霧,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林某也不知是何物。」林副隊回道。


滿殿的執法隊噤若寒蟬,內心喧嘩,面不敢露惶惶。


夜墨寒的唇邊噙著一絲笑意,笑不及眼底,看向林副隊卻是多了幾許滿意。


「諸位,可知?」


冷峻凜冽中夾雜著侵略性的眼神,風輕雲淡地掃過了瓊露殿的每一個執法隊成員。


看似海納百川的浩瀚,實則是吃人的刀。


「段隊長呢?」


「不知。」段三斬搖搖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既知楚帝夫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而來,又有著常人猜不透的本領,還有豺狼虎豹的殺心,自不會刻意與之針鋒相對,那對自己而言並無好處。


「韓副隊長?」


「帝夫,關於此物,韓某也不曾見過,恕韓某見識淺。」


韓洵長指抓了抓發,訕訕地笑了笑,實則五臟六腑齊齊顫動,忍住吞口水的衝動。


敢威脅執法隊,並桎梏在一殿,高坐明堂俯視好幾支執法隊的人,他還是第一回見。


不得不說,能夠成為曙光侯的丈夫,也絕非空有皮囊的泛泛之輩。


「周隊長?」


「……」


夜墨寒又陸續問了幾人。


都是副隊級別以上的執法人。


所得答案皆是相同。


面對眾人皆知的血鬼之氣,無人敢言其他。


見此一幕,衛袖袖黑眸微縮,泛起暗潮驚濤。


或許——


這就是實力的具象化。


權力的好處。


若坐在主位的不是夜墨寒,而是尋常的販夫走卒,又怎能讓這些執法隊成員同長一張嘴呢?


衛袖袖暗暗打氣。


日後,他定要在劍星司,大有作為。


他鍛出來的劍。


他筆下的畫作。


都會是這世間罕見的珍寶。


思及此。


衛袖袖呼吸急促,血液沸騰,昂揚的鬥志那是一發不可收拾。


「夜某怎麼覺得,這鮮紅霧色,和血鬼人族很是相像?」


夜墨寒又問。


「怎麼會?」


林野昧著良心說著自認為缺德的話。


內心腹誹不斷——


什麼叫很是相像啊?


那分明是血鬼之氣!


他們隻是受制於人,生命危險如懸刀在頭不得不說著瞎了眼的話。


林野強行擠出了諂媚的笑,「帝夫看錯了,血鬼人族的氣息和這完全不一樣,再者說了,近來血鬼人族隻在上界的臨淵關無間口出現過,不會來到海神之地的。我乃第七執法隊的副隊長,總處司命府的血脈,經我眼者,哪能有錯?」


這會兒,林野恢復了冷靜和理智。


他放棄了通過元神、靈寶與司命家、執法總處的聯繫。


卻在思考適才夜墨寒究竟是在跟他玩心理博弈,從而得到殺雞儆猴的效果,還是真的起了殺心呢?


就算現下委屈求生,說著『屈打成招』的謊話。


但隻要回到了執法總處,以他們的身份,自有機會和本事,將曙光侯是血鬼一族的事道出。


屆時,諸天殿定會收回曙光侯的封號,海神大地的戰士凡人王,也不過是破天荒的血鬼笑話罷了。


「是啊,林副隊說得對。」


韓洵接過了話茬。


「這哪能是血鬼之氣,我想,這是衛帥夏帝成神留下來的霞色神格也說不定。」


「?」林野算是明白什麼叫真正的睜眼說瞎話,論這胡謅的本事,臉不紅心不跳的韓洵當之無愧的魁首。


「諸位都錯了。」


林野身後,一個執法隊成員走出。


兩眼沉沉,煞氣森森。


「這——」


「分明就是血鬼人族的氣息。」


他直視夜墨寒的眼睛說。


林野的太陽穴猛地跳動了一下。


殿外的幾人豎起了雙耳緊繃著神經呼吸都小心著。


說話之人,是第七執法隊的成員。


名為沐垚。


他憎惡地看著夜墨寒。


他乃沐府祁老最小的兒子。


托祁老的福,才能進執法隊。


沐府家主的一縷真身,因著羽界主的玉佩而出,被葉楚月斬掉。


祁老的轉印功德塔、十六童女陣在很早之前就和他說過的。


因而,就算遠在他鄉,並未和清遠沐府通氣,大概都能猜出是清遠沐府在竊取功德。


沐府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他的功德夢破碎。


原還想著,此番回去,分點功德,日後好有個似錦前程,直上青雲。


「夜墨寒,你休想去魚目混珠。」


「執法隊的人,不可能成為你的走狗,替你做事,為你說話。」


「血鬼人族之事,遲早會大白於天下,你堵不住這天下悠悠之口。」


沐垚冷笑了聲。


身邊這些人。


林野仗著司命祖父的身份,肆無忌憚。


一個副隊,比正隊還要氣派。


段三斬素日裡算是有傲骨氣魄的,竟也學會了虛與委蛇的那一套。


倒不是他沐垚多有風骨,多麼的不事權貴,隻是出身在洪荒道清遠沐府的他,生來就高人一等,對著諸天萬道乃至於是執法總處的高權者,他自也會奴顏媚骨,雖心生傲氣,卻也會為了權力低頭,但絕不會給夜墨寒,一個在女人背後委曲求全丟有失大丈夫尊嚴的人低頭。這對他這種自詡剛正不阿的人來說,將會是一生的屈辱。


羽界主擔心地看著夜墨寒。


他給了夜墨寒一個眼神。


並元神傳音:「若有需要,不要客氣。你的身後,永不是空無一人。」


夜墨寒擡眸看了眼羽界主,眼皮不自覺地跳動了下。


不知怎的。


總覺得,羽界主看他的眼神,倒像是老丈人看女婿。


「楚帝夫。」


「你分明也是有本事之人,為何要居於女人的身下。」


「你的兒子,叫做葉塵,不是夜墨寒的夜,而是葉楚月的葉,你不會覺得恥辱嗎?」


「一個男人的兒子,竟不跟自己的姓。你既能請動外援,又有血鬼一族的本事,你應該也有你的野心啊。」


沐垚說教道。


夫為妻綱。


君為臣綱。


他隻覺得夜墨寒和葉楚月之間是倒反天罡。


他查過夜墨寒,在下界就有劍帝之尊。


葉楚月於諸侯國尚未崛起時,就已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帝尊。


夜墨寒並非是沒本事的男人,相反,此人非常的厲害,卻總是為葉楚月讓路。


恰逢葉天帝、慕傾凰和葉無邪趕了過來,聽到沐垚的話,不由深思。


葉無邪眸底泛起了幽冷之意。


他在無間地獄的時候,就聽過這個沐垚相關的事。


徘徊在無間口的一個怨靈,途徑人屠宮,趁著夜色宣洩而出。


「清遠沐府沐垚,殺人祭酒,以虐為樂。」


「其屋中的妻妾,俱遭折磨,慘不忍睹。」


「妾室懷孕之時聽聞古方,胎兒煉化為酒,是世間第一美味。」


「又得知上頭的人喜愛好酒,便剖妾腹取出血親之子,煉化為酒,贈送到了執法總處的上級人。」


「諸如此類的行徑數不勝數,我不過是他府上的一個奴罷了,卻因斟茶滿杯溢出了茶水,就將我斷手斷足。」


「我詛咒他,不得好死!」


「………」


人屠宮外的那聲音,如泣如訴和嗚咽的風融合在一起。


說至最後,成了悲鳴。


葉無邪聽過幾回,有點印象。


沐垚祖父是清遠沐府的祁老。


那祁老,是出了名的厭惡女人。


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厭惡。


因為得不到佳人的真心,就愛去折磨皮肉。


由此得來的快感近乎變態,並上了癮,永無止境。


直至……可憐屍骨堆積如山連個衣冠冢都沒。


沐垚既是祁老的後代,其熏陶之下,有樣學樣,定好不到哪裡去。


「夜墨寒,男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段三斬、林副隊、周雲、韓洵,你們且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


沐垚盛怒之下,倒也知道林野需要給個尊稱。


不像是其他人,祖上沒個司命爺爺。


林野倒是一喜。


有人出頭,他樂得自在。


段三斬戲謔嘲諷地看著沐垚。


沐垚最受不了段隊長的這種眼神。


像是在看一個懦夫、廢物。


和垃圾無異的人。


從前,沐垚初入執法隊,被段三斬所折服。


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女人。


家中後院,都是腰軟身酥的美嬌娘。


段三斬的腰肢雖細卻勁瘦,一看就不軟。


沐垚一時酒醉,趁著後勁,去到段三斬的面前求歡。


「你也配?」段三斬高高在上的冷漠刺痛了他。


他想要動手,段三斬甚至連兵器都不用拔,就廢了他的胳膊,至今骨頭縫裡都隱隱作痛呢。


後來,還被關了幾個月才放出來,要不是祁老四處托關係,他隻怕沒法在執法隊裡待著。


故而,此番眾人軟弱,就他一個像個男人樣,就是想要在段三斬的面前突出這股雄風。


他癡迷於段三斬,尤其是段三斬的斷耳,鑲了鎏金耳飾,熠熠生輝。


雖說是殘缺的,但落在沐垚的眼裡,格外讓人狂熱心動呢。


每個午夜夢回,他都想著段三斬的那一隻斷耳,多想用自己粗糲的手撫上去。


可惡他永遠近不了段三斬的身。


段三斬的優秀如熾熱太陽令他仰望了一個又一個的晝夜。


沐垚深吸了口氣,倔強深紅的眼瞳,不服輸地凝視著段三斬。


他終有一日,要將這女人,制服在自己的袍擺之下。


擁有這樣的女人,才叫人生中的暢快!


「夜墨寒,你太天真了,執法隊的人可不是有眼無珠,都能看得清楚。」


「你、葉楚月以及她的家人,都是血鬼人族。」


「龍隊長,你忘了嗎,你還被葉楚月化名的朝華嶽離公主給擒去了人屠宮。」


龍子蘅變了變臉色,他無動於衷在這瓊露殿,心裡卻是站在夜墨寒這一邊。


畢竟,和曙光侯之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不清白,讓他對夜墨寒有些愧疚。


「聒噪——」


夜墨寒隻淡淡道出兩個字。


「砰!」


見底空蕩的茶盞,猛地砸在桌面。


瓊露殿內所有的血霧匯聚一處,將沐垚淹沒。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夜墨寒。


夜墨寒隻道:「說了不該說的話,是要下地獄的。」


「轟!」


血霧如暴,鮮紅的三萬鋼針毫不客氣地貫穿了沐垚。


生命氣息,被血霧所蠶食,逐漸為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