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愛的死去活來,過的如膠似漆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祝箏字數:3209更新時間:25/08/27 03:06:40

天邊泛起魚肚白,霞光流金,照的一排排圓圓的營帳頂像金饅頭一般。


容衍信步走回去的路上,有個人在身後叫了一聲。


「校、校尉大人……」


容衍回頭,看見一個大耳朵的兵卒搓著手,一臉局促。


「何事?」他問。


陳毛耳摔壞的腰胯夜裡總疼,擦上了葯,也總睡不著覺。


人一睡不著,就經常想家,他沒事就去河邊走走,昨晚卻不經意發現這個新來的校尉大人也半夜沒睡,而且,居然偷偷進了阿四的營帳。


他在外面守了一夜,那位大人都沒出來。


陳毛耳開始深刻檢討自己,是不是冤枉了阿四小弟,一個思念娘子都能哭的淚流滿面的人,性子肯定是個軟和的。


所以才會先屈服於手腕強硬的雁娘,後又屈服於手腕更強硬的校尉大人。


性子軟在軍營可是大忌,就像他自己剛來時也整日受欺負,任人拿捏,也不敢多說什麼。


他想了一宿,終於鼓足勇氣幫阿四齣一出頭。


「大人,是、是從哪裡回來的?」


容衍沒說話,霞光下瞳色如鎏金異彩,氣勢頗為迫人。


陳毛耳被看的心裡打顫,話已出口,隻能繼續道,「大人,您不會是看阿四模樣俊俏,才、才去他營帳裡去的吧?」


容衍沒想到真的被人撞見了,眉目一凜,反問道,「怎麼了?」


陳毛耳震驚於他的沒否認,這裡天高皇帝遠,民風粗獷不拘,不論家裡有沒有婚配,隻要看對眼了,搶也能搶走。


軍營裡許多人都是關內一個,關外一個不說,更是有許多葷素不忌的。


校尉大人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會不會也是個好男風的……


陳毛耳家風樸善,急切道,「大人,我知道您新近喪妻之痛,可能確實傷心過度,但再傷心也不能……」


容衍重重皺眉,打斷了他的話,「誰說的我喪妻?」


陳毛耳愣了愣。


這大人頭一次露面時,氣度出塵絕艷,但那臉色比那圖哈提河冬天的河水還冰。


軍營裡私底下都議論,他這副模樣一看就是剛死了媳婦兒的,身上一股濃濃的鰥夫味兒,千萬別觸了黴頭。


「您沒喪啊?」陳毛耳心道誤會了,機靈地轉了話鋒,「那您、您跟您的妻子感情還好嗎?」


容衍隻回了一個字,「好。」


聽他這樣說,陳毛耳有些急了,「您家中既有感情好的妻室,阿四也有愛的死去活來,過的如膠似漆的娘子,您要是做了那樣強人所難的事,是很、很不應該的。」


長風吹過草原,吹的容衍衣袍翻飛,他的視線跳過陳毛耳,落在祝箏的營帳門口。


「愛的死去活來,過的如膠似漆……」容衍目光露出幾分莫測,「她親口說的?」


「對對!千真萬確!」陳毛耳看事有轉機,連忙又補上兩句,「阿四整天把他娘子掛在嘴上,他們小夫妻倆正新婚燕爾,卻分居兩地,成夜成夜的害相思,害的覺都睡不著。」


看出容衍神情似有觸動,又急切道,「大人念過聖賢書,知道大道理,毀人姻緣的事,肯定不會做的吧?」


頂著陳毛耳炙熱又畏懼的譴責目光,容衍忽然笑了笑。


這幾日,祝箏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公布二人的關係,他本來心裡頗有些不踏實。


對她的反應一向過度關注的心,又有些患得患失。


陳毛耳卻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大大大……大人,您笑什麼?」


容衍沒再多說,腳步輕快地走了。


陳毛耳跟不上他的步子,落在後面,「校尉大人……」


到底沒從這位大人嘴裡聽到一句「不會」。


陳毛耳心裡七上八下地回了營帳,思來想去,今天這一番旁敲側擊,已是鼓足了三輩子的勁兒,要想解救阿四於水火之中,不能隻靠他自己。


於是陳毛耳把這件事告訴了雁娘。


雁娘一聽即刻怒髮衝冠,陳毛耳是不知道阿四是個姑娘,雁娘可是知道她生的什麼模樣的。


這些京城來的大官一向為所欲為,阿四如此謹小慎微,還是被人把主意打到了她頭上。


這校尉大人生的人模狗樣,原來也是個衣冠禽獸,真當阿四是個舉目無親的孤女,背後沒人撐腰了是不是!


雁娘一捋袖子,立時就去找容衍討要說法。


結果卻撲了個空。


一打聽,容衍片刻前,被賀城主叫去城主寨議事了。


冷靜了會兒,雁娘準備去找祝箏,讓她先搬回來和她一起住。


沒想到也撲了個空。


又問了一圈,有個小兵卒說,看見她被少將軍帶去辦公務了。


雁娘奇怪道,「少將軍一向不喜歡人跟著,這回帶著傳令兵幹什麼?」


奇怪的不止是雁娘,祝箏也正奇怪呢。


她剛打發容衍出門沒多久,就在營帳門口撞見了溫封寒。


溫封寒今日沒穿盔甲,一身布衣打扮,告訴她說他要去一趟壺東渡口,叫祝箏跟著去。


祝箏不太想單獨跟他相處,推諉了一番,沒推成功。


隻好上馬跟著他去一趟。


兩人順著河道并行,一路無話。


河風吹的人身上涼涼的,心裡也涼涼的。


因著日前被溫封寒撞見那一樁事,祝箏見著他頗有些難堪。


溫封寒雖然從盛京來,但她和容衍的關係一直沒見過人,甚至明面上可以說是毫無關係。


就是這樣毫無關係的兩個人,突然睡在了一張榻上,還玩起了你綁我我綁你的「房中遊戲」。


但凡話本子這樣寫,恐怕都不能在正經書館裡買得著……


祝箏知道溫封寒肯定沒忘掉,在肚子裡來回搗騰了兩三句話,半晌,突兀地解釋了一句,「其實,我和太、呃,校尉大人……已經成親了。」


溫封寒掃她一眼,「你還沒睡醒?」


祝箏:「……」


算了,跟他沒什麼好說。


容衍名聲尚可,她聲名狼藉,在溫封寒眼中更是「妖女」,就當是她爬床勾引,好歹顯得不那麼「荒唐」。


反正臨走之前肯定要揭開的,屆時嚇他一跳好了!


於是祝箏再沒說話。


壺東渡口離崀關城不遠,也像塔陀鎮一樣,因商船商隊必經而繁榮,隻不過作為敕西最大的渡口,這裡更顯熱鬧。


往來的人群熙熙攘攘,兩人把馬寄在驛站,溫封寒帶著祝箏就要往渡口走。


祝箏茫然地問了一嘴,「少將軍,我們要去哪兒啊?」


溫封寒淡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祝箏一陣無言,早上起來趕走容衍不久,就撞見了溫封寒,她連一口飯都沒顧上吃,肚子裡嘰嘰咕咕地亂叫。


他辦的事不知道要耽擱多久功夫,祝箏沒忍住道,「那個,少將軍,咱們能先去吃點東西嗎?」


溫封寒停住,猶豫了片刻,帶她隨便進了一間小館。


小館裡坐滿了人,祝箏點了兩盤小菜,幾張薄餅,等上菜的功夫,四處張望了一番。


因著容衍總是隨時隨地對她下嘴,祝箏怕他中毒,早就不敢再往臉上塗妝粉了。


一張俏生生的臉雖半掩在鹿皮帽子裡,仍光艷如燦燦明珠,擋不住時不時投來的視線。


祝箏正被敕西人裝飾著羽毛松石的各色帽子吸引,並未分心留意有人看她。


一旁坐著個肥頭大耳的綠衣男子,滿嘴吃的油膩膩,目光更是油膩膩,流連在祝箏露出的半張臉上。


溫封寒隔開視線,冷聲道,「再多看一眼,眼珠子給你剜出來。」


綠衣男子這才注意到祝箏身邊的高個男人,「怎麼,她是你相好啊?」


溫封寒臉色一沉,「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綠衣男子早看出來兩人舉止生分,挑釁道,「多管閑事,又沒有看你,爛麵皮的醜八怪。」


祝箏注意到的時候,綠衣男一桌人已經自顧自調笑起來,聲音不高不低,間或傳來幾句,


「臉破相成這樣,要我都不敢上街來嚇人。」


「隔壁就有賣面紗的,還不趕緊去買個來帶帶。」


「還護起食來了,不會以為自己配得上吧?」


……


溫封寒臉上的一道長疤,從眉骨蜿蜒到下頜,貫穿了全臉。可以想象受傷時的兇險,幸好鼻樑夠高,才不至於把眼皮割斷。


祝箏以前見他時就從未遮過,一個將軍有疤哪裡輪得到別人罵醜八怪,對這種話有一萬種方式回擊。


沒想到,他居然臉色一怔,沉默了下去。


這溫封寒真夠窩囊的,說她的時候嘴巴毒辣的不行,這會兒怎麼啞巴了。


祝箏怒其不爭,抓起桌上的一把筷子,猛地朝那一桌砸了過去。


「說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