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鈞言一口一個小寧的叫，江寧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不過在江小雅面前，她不能表現出正在和陸鈞言鬧離婚。
她坐過去，坐到陸鈞言的身邊。
陸鈞言很體貼地給她和她媽媽分別夾了菜。
「小寧的手藝還是這麼好……不過鈞言總吃你做的菜肯定也會膩的吧？」
江小雅說著，拍拍江寧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偶爾也要換換菜譜，嘗試點新菜色，鈞言他在外面工作辛苦，你這個做妻子的如果不能在丈夫回家後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那可是不合格的。」
「我知道了媽，你就別操心了。」
江寧嘴上答應，心裡並不好受。
江小雅是很傳統很賢惠的女性，對江寧的教育也是貫徹這樣的方針。
江寧起初也是認同的。
尤其是，她愛陸鈞言。
因為深愛著陸鈞言，所以願意為陸鈞言奉獻一切。
大學可以不畢業，學歷可以不要。
又因為沒有工作，被陸鈞言養著，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每天為陸鈞言洗衣做飯是應該的。
就像她媽媽所言，她必須把陸鈞言伺候好，才算一名合格的妻子。
三年來，她從未抱怨過。
可是，她的付出和辛勞，陸鈞言看不到，陸家人更看不到。
甚至於……
江寧注視著一個勁兒給陸鈞言夾菜的江小雅。
她覺得她媽媽也看不到。
「放心吧媽，小寧做的飯很好吃，我怎麼吃都不會膩的。」
陸鈞言的聲音一如既往淡淡的，少了平素的壓迫感，此時此刻看上去倒真像是個孝順的女婿。
與江寧的關係，也是恩愛夫妻。
江寧必須承認，陸鈞言這演技出乎她意料的好。
不過也恰恰因為演技好，所以真話假話總是叫人分辨不清。
就像當初他追她時，她也沒看出來他其實是為了報復別的女人。
這頓飯吃的很融洽，至少江小雅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雖然江寧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但能讓江小雅開心成這樣，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呢！
飯後，江寧和陸鈞言陪著江小雅散了一會兒步，之後護工陪著江小雅回房午睡。
庭院裡，江寧與陸鈞言肩並肩，閑庭信步，從外人的角度看過去，絲毫看不出兩人即將離婚。
江寧從陸鈞言的口中得知，江小雅是早上突然清醒的。
說是清醒也不算，就是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
之前其實也有過江小雅認出江寧的時候，不過過一會兒就又開始說胡話了。
這次江小雅吵著要見江寧，可護工那邊留的是陸鈞言的電話，於是聯繫了陸鈞言。
「她以為我們兩個是剛結婚沒多久……」
「還是有點糊塗的。」
江寧嘆了口氣。
「沒有加重已經很好了。」
「嗯。」
江寧與陸鈞言之間的對話短暫中斷。
再開始時，是江寧先開口：
「今天謝謝你……以後再遇到這種事，讓護工聯繫我就行。」
「不用謝，也不麻煩。」
沒有江小雅在，陸鈞言的態度與氣場都恢復成平時的冷漠。
但說出口的話語卻讓江寧意外。
「偶爾過來看看她也不壞。」
「為什麼？」
江寧脫口而出。
她與他可是馬上就要離婚了，離婚後她不再是他的妻子，她的媽媽自然也跟他毫無關係。
陸鈞言淡淡地瞥了江寧一眼。
「你就當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經陸鈞言這麼一提，江寧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手藝陸鈞言已經很久沒吃到了。
「吃了三年不是早就膩了麼，換換口味對自己的胃有好處。」
聽出江寧話裡有話，陸鈞言沒吭聲，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按時喝胃藥才能對胃有好處。」
江寧聳肩。
也不管陸鈞言聽懂她的話沒有。
她本來想去財務那裡算一下賬，今後她媽媽的住院費都改成她來支付，可是陸鈞言一直陪在她身邊，她總覺得不太方便，隻好改天再辦理。
兩人站在慈祥敬老院大門口，準備分道揚鑣。
「你接下來是要去爺爺那裡吧！」
陸鈞言看到江寧睜大雙眼，像是在問他「你怎麼知道的」，不由笑了笑。
江寧覺得陸鈞言這笑容彷彿在說：「你的想法很好猜。」
「你……要一起去麼？」
江寧問完意識到自己這話像是在邀請陸鈞言一起。
雖然她沒這個意思。
「不了。」陸鈞言搖頭，「你自己去吧，我得先回趟公司。」
「好。」
江寧鬆口氣。
她其實並不想陸鈞言跟她一起去看望陸立鋒，因為她這次去不光是給陸立鋒過重陽節，更重要的是她想問陸立鋒那百分之十股份的事。
如果陸鈞言在旁邊，反而不好開口。
江寧轉身想去找自己的車，突然，陸鈞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江寧身子一顫。
陸鈞言抓著她的左手手腕舉起來，讓她不明所以。
「剛才在屋裡時我就想說……我第一次看到你戴戒指……」
說到這裡，陸鈞言大概是覺得不夠嚴謹，又補了一句：「除了婚禮那天。」
江寧這才明白過來陸鈞言抓她手腕，是想看她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這戒指跟當年陸鈞言送她的求婚戒指比起來小了太多，很不起眼，她沒想到陸鈞言會注意到。
江寧沉默。
她也不知道該跟陸鈞言說什麼。
也不知道陸鈞言想從她這裡聽到什麼。
陸鈞言就這麼抓著她的左手手腕不撒手，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自己買的？」
「朋友送的。」
「男的女的？」
「跟你沒關係吧！」
江寧用了點力氣才甩開陸鈞言的手。
陸鈞言不經意地皺了一下眉，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向上提了提唇角，轉身離開。
江寧開車去了老宅，給陸立鋒買了禮物。
陸立鋒畢竟當過兵，身體不錯，保養的又好，腿腳還可以。
難得重陽節，江寧陪著陸立鋒去公園裡賞菊花。
怕陸立鋒走久了腿酸，兩人找了個長椅坐下來歇歇腳。
「秋高氣爽，這天氣是真舒服啊！」陸立鋒深吸一口氣。
「是啊！」江寧笑著點點頭，「爺爺腿腳好，現在不冷不熱的，應該多出來活動活動，對身體有好處。」
「話是這麼說，可沒有小寧陪我，跟別人逛公園也沒勁啊！」
聽陸立鋒這麼說，江寧沒想太多，順嘴道：「那我以後經常陪爺爺來這裡。」
陸立鋒扭頭看向江寧，眼神越來越遺憾，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你這麼說爺爺很高興，可是啊……你跟鈞言……已經簽離婚協議書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