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鈞言的聲音明明波瀾不驚，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對她的舉止還十分紳士。
然而江寧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似乎陸鈞言正在生氣。
江寧沒有多問，安靜吃飯。
餐桌上隻有她和陸鈞言兩個人。
爺爺起得早，已經吃過了。
飯後，江寧和陸立鋒打了聲招呼，先行離開了老宅。
眼下她除了要斟酌陸鈞言給她的離婚協議書，還有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做。
LD珠寶時裝周已經開始讓受邀的設計師提交圖紙和樣品了。
參加珠寶時裝周，江寧必須要準備至少一個完整的珠寶系列，其中包含6至8款首飾。
數量從來都不是難點，但如何設計才能在眾星雲集的珠寶時裝周脫穎而出才是關鍵。
現階段，江寧靈感還不夠，不想為了其他事分心。
陸家老宅。
陸鈞言敲開了陸立鋒書房的門。
「爺爺，我來了。」
陸鈞言看著坐在精雕細琢的黃花梨木古董椅上的陸立鋒，已經猜到了陸立鋒想要對他說什麼。
「鈞言，你要跟小寧離婚？」
陸立鋒問的開門見山。
陸鈞言稍稍想了想，先搖頭。
陸立鋒眼睛亮了一下。
「是江寧要跟我離婚。」
陸鈞言說的很平靜，也很篤定，陸立鋒的眼神又黯淡下來。
「你不會想說你們兩個鬧離婚，是小寧的錯吧？」
「當然不是。」
「那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麼？」
陸立鋒的質問沒能得到陸鈞言的回應。
陸立鋒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你在外面勾三搭四，逼得自己賢良淑德的妻子非要離婚，我陸立鋒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陸立鋒用力拍書桌，震得整個書房彷彿都顫抖了。
與大發雷霆的陸立鋒相比，陸鈞言的態度仍舊謙卑，不過臉色冷了不少。
「爺爺，我沒有……」
「你還敢撒謊！」
陸立鋒抄起手邊的硯台就往陸鈞言身上砸。
不過陸鈞言到底是陸立鋒最疼的孫子，再怎麼氣也捨不得真把陸鈞言打傷。
重量不輕的硯台咚的一聲砸在陸鈞言腳邊。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楚情雪……你整天跟她膩在一起，出雙入對，勾肩搭背，我不管你是真出軌還是假出軌，你這個樣子，小寧不傷心才怪！」
「情雪她是我的初戀……」
「小寧還是你妻子呢！」
「所以我也沒有讓任何人取代江寧的位置。」
「你以為小寧想要的隻是陸太太的位置嗎？她稀罕嗎？！」
陸鈞言沉默了。
陸立鋒吼完有點洩氣，他一把年紀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根本不想去操心小輩的婚姻和感情。
「鈞言，早在三年前我就對你說過，小寧才是真心愛你的那個人，不是那個拋棄你威脅你考驗你的楚情雪！哪怕她曾經在少管所與你相依為命，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可人都會變的。」
陸立鋒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多少次在書房裡對陸鈞言訓話了。
每一次都是為了同一件事。
爺孫倆吵了大半天，或者應該說是陸立鋒單方面輸出了大半天，最終陸立鋒無奈地嘆氣。
「爺爺就問你一句話，你想挽回小寧嗎？」
陸鈞言沉默。
「你應該明白，小寧想要的是你的愛，你能給她嗎？」
陸鈞言繼續沉默。
「怎麼，你就那麼愛那個楚情雪？」
陸鈞言還是沉默。
陸立鋒氣急了，這回是直接抄起一本書砸在陸鈞言身上。
「你啞巴了？！」
陸鈞言默默地把硯台和書都撿起來，放回到陸立鋒的書桌上。
「爺爺彆氣了，身體最重要。」
陸鈞言很真誠地說道。
「你還知道你爺爺我有心臟病啊！」
陸立鋒喝了口茶，強迫自己平復激動的情緒。
「之前小寧陪我逛公園時，我們兩個談了談，我看小寧的意思是鐵了心要跟你離婚了……那你是怎麼想的？你也想離？」
這個問題陸鈞言沒有立刻回答。
書房裡安靜了好一會兒，陸立鋒看到陸鈞言輕點下巴。
「嗯。」
「那離婚之後呢？和小寧離婚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陸立鋒問的很乾脆。
這個問題也讓陸鈞言思考了一段時間。
「我答應了情雪，如果和江寧離婚，我會給她一個名分……」
A市皇家美術館。
江寧在看畫展，看得過於全神貫注，完全沒察覺到出現在她身邊的人是她的熟人。
「你這麼悠哉，是LD珠寶時裝周的設計都準備好了？」
江寧循聲扭頭，看到了站在自己旁邊的楚情雪。
「還真是冤家路窄。」她輕聲嘀咕一句。
楚情雪冷笑，雙臂抱兇。
「昨晚鈞言告訴我，你們在老宅是分房睡的。」
「跟你有關係麼？」
江寧反懟。
「當然有關係，否則鈞言為什麼要在電話裡向我彙報呢！他怕我誤會……」
江寧懶得搭理楚情雪，轉身要走。
身後，楚情雪仍在不依不饒。
美術館裡安靜，使得楚情雪正常分貝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響亮。
「我聽說鈞言已經給你離婚協議書了，你還在猶豫什麼，趕緊簽了吧！你不是一直念叨著要跟鈞言離婚麼，怎麼現在真被甩離婚協議書了反倒打起退堂鼓來了？該不會這麼長時間你一直都是在玩欲擒故縱吧！」
楚情雪冷冷哼笑，「你以為自己算老幾，還想拿捏鈞言？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之前鈞言拖著不離婚，都是因為他爺爺不讓，你不會真以為他是捨不得你吧？昨晚他之所以回老宅，也是為了找他爺爺攤牌……」
楚情雪越說，臉上的笑容越得意。
江寧即便背對楚情雪，也猜得出此時此刻楚情雪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邁開腳繼續往前走，隻聽身後的楚情雪大喊：
「不妨告訴你，這次LD珠寶時裝周，我設計的主題就是初戀……你的靈感也不用愁，我都幫你想好了，就用離婚做主題吧，怎麼樣，是不是很適合你啊？」
江寧加快腳步。
她本來是想一個人來美術館找找設計靈感的，沒想到卻觸了黴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江寧忙著準備LD珠寶時裝周，而陸鈞言也因為生意去M國出差了。
兩人之間的離婚協議書被擱置下來。
不過也隻是暫時的。
半個月後，陸鈞言出差歸來，收到江寧發來的微信：
陸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接受，今天如果有時間，可以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