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的內心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絲觸動。
以前，她給陸鈞言包過很多次餃子，什麼餡的都有，豬肉白菜、豬肉芹菜、豬肉香菇、牛肉洋蔥、羊肉西葫蘆等等。
陸鈞言從未說過難吃。
但也從未說過好吃。
甚至於結婚三年，直到現在，江寧都不清楚陸鈞言最愛吃什麼餡的餃子。
結果到了快離婚的這個節骨眼，陸鈞言反而說饞她包的餃子了，江寧不知怎麼，覺得有點諷刺。
「以後你可以吃楚情雪包的餃子，相信肯定比我包的好吃。」
江寧冷淡地說道。
她聽到身旁的陸鈞言嘆了口氣。
她也不明白陸鈞言這聲嘆氣是為了什麼。
好像是失望了。
對她失望了。
江寧聳聳肩。
不管陸鈞言失望與否，都與她無關。
「周宇離職了。」
沒來由地，陸鈞言說了這麼一句話。
江寧稍微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陸鈞言口中的「周宇」，應該是陸氏法務集團中的那位首席，周律師。
她扭頭看向陸鈞言，陸鈞言目視前方。
「所以我請了新律師，離婚協議書……在你從LD珠寶時裝周回來後，就會給你。」
這番話陸鈞言說的很平靜，波瀾不驚的一張臉叫江寧看不透陸鈞言在想些什麼。
雖然拖得時間比她想象的要久，不過至少她等來了具體日期。
LD珠寶時裝周……
她的新主題還沒想好。
陸鈞言用餘光瞥了江寧一眼。
「在煩惱什麼？」
「沒什麼。」
江寧搖搖頭。
陸鈞言也沒追問。
兩人剛走出休息大樓，江寧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卻又沒有提示是騷擾電話。
「喂？」江寧把電話接起來。
「我在敬老院大門口，他們不讓我進去。」
對方這開場白聽愣了江寧。
「請問你是哪位？」
「聽聲音猜不出來嗎？」
對方玩世不恭的語氣讓江寧有些不快。
「你要是再不說，我就掛電話了。」
江寧正要掛電話，隻聽對方笑了兩聲，說：
「前陣子剛把我過肩摔，現在就不記得了嗎？真是始亂終棄啊！」
江寧這下子明白了，對方是墨晏。
隨著她和陸鈞言距離大門口越來越近，門外墨晏高挑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嗨。」
隔著歐式拱形鐵藝門，墨晏放下手機，笑吟吟地同江寧打招呼。
無視了陸鈞言。
陸鈞言問了江寧一句：
「你和他約好了？」
這聲音沒什麼波瀾，卻像陡然颳起的風，冷了好幾度。
「沒有。」
江寧搖頭。
她也納悶墨晏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不過考慮到墨晏也是豪門公子，有些自己的門道也不意外。
隻是江寧不懂墨晏來這裡找她是所為何事。
難道是為了報復她上次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得四腳朝天？
門開了，江寧和陸鈞言走出去，與墨晏面對面。
墨晏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終於看向陸鈞言。
「你老婆借我用一下，不介意吧？」
墨晏人長得斯文儒雅，說出口的話卻很容易讓人往不好的方向誤解。
「墨晏，請你好好說話。」
看到江寧眉毛都豎起來了，墨晏反而眯著眼睛盯著江寧的臉看，彷彿江寧生起氣來的臉很對他胃口。
「隨便你。」
陸鈞言丟下這三個字，轉身便走。
這個冷漠的反應並沒讓江寧感到意外。
「對了……」
在與江寧擦肩而過時，他又輕聲叮囑了一句：
「如果他欺負你，記得喊我。」
江寧注視陸鈞言走遠的背影，心裡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滋味。
墨晏在旁邊默默看著江寧，金絲邊眼鏡後面的一雙眼睛冷酷至極。
「他愛的人是情雪，不是你，你就別犯賤了。」
江寧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問墨晏。
「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等我一下。」
墨晏從自己的車後備箱裡拿出一大束花，包裝十分精美的紅玫瑰。
「送給你的。」
墨晏送花送的很自然。
「帶刺的紅玫瑰，很適合你，我刻意讓花店的人把刺都留下來了。」
江寧感到莫名其妙。
墨晏送她花已經很奇怪了，不讓花店把玫瑰的刺去掉更奇怪。
「對不起，我花粉過敏。」
江寧實話實說。
「真的？」墨晏歪頭問：「不是故意找借口不收？」
「不是，我是真的花粉過敏。」
被墨晏盯著看，江寧感到渾身發毛。
片刻，墨晏道了聲「好」。
江寧還以為墨晏會把花收回去，結果墨晏當著她的面把開得正艷的紅玫瑰裡面的花蕊一個一個地揪了下來。
江寧驚呆了。
她張張嘴，吸了不少涼氣。
之所以沒有阻止墨晏，是因為她覺得她說了也是白說，墨晏不可能聽她的。
墨晏徒手摘紅玫瑰裡面的花蕊，花莖上的刺漸漸把他的手紮出了不少傷口。
直到把九十九朵紅玫瑰的花蕊都揪光，墨晏才停下來。
「這回沒有花粉了。」
墨晏再次把玫瑰花束遞給江寧。
江寧哭笑不得。
被揪掉花蕊的玫瑰花已經完全不成型了，花瓣掉了一地。
「帶刺的綠色花莖，配你……何嘗不是另一種在荊棘叢中綻放的玫瑰？」
墨晏莞爾一笑。
江寧覺得墨晏會說話的時候也蠻會說話的。
突然間，她腦子裡靈光一閃。
「對不起墨晏，我得走了。」
墨晏：？？？
他徒手把九十九朵紅玫瑰的花蕊都揪掉，可是為了討江寧歡心的，好讓江寧能賞臉陪他一起吃頓飯。
結果江寧說完這句話後轉身就跑了，跑得飛快。
不過在跑遠了之後還不忘沖他揮揮手，大聲喊了句：
「謝謝你！」
墨晏望著江寧匆忙離去的身影，推推金絲邊眼鏡。
「……謝我什麼？」
他沒想明白，不過唇角上揚的角度越來越大。
不遠處。
帝王藍色的賓利裡，陸鈞言坐在駕駛位上，透過乾淨的前擋風玻璃，默默看了車外許久。
他看到墨晏送了江寧一大束紅玫瑰。
看到墨晏徒手把玫瑰花扯掉。
還看到江寧笑了。
陸鈞言總覺得自己似乎有段時間沒看到江寧笑了。
至少江寧在他面前沒笑。
最後，他還看到江寧丟下墨晏一個人離開了。
陸鈞言冰冷的面部線條放鬆一些，終於發動了車子。
與此同時，江寧正開著她的白色寶馬三系往工作室趕。
「喂？顧謙，幫我採購一批螢石，我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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