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蘭這話讓江寧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她應該是被人算計了。
每一條熱搜，每一個水軍針對的人都隻有她一個。
除了及時且名正言順與她切割的陸氏集團，其他的，比如墨晏的墨華國際教育，寧俊哲的寧氏集團，甚至皮特的FY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輿情的影響。
出事後，隻有皮特聯繫過她，寧俊哲、墨晏沒有任何消息。
江寧倒是不怪寧俊哲、墨晏他們。
正在風口浪尖，不作回應更方便讓輿情漸漸地偃旗息鼓。
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為她澄清，第一時間表態的也隻有陸氏集團，做的還是跟她徹底切割。
因此網友的一腔怒火與惡意勢必隻會傾注到她一個人身上。
「我說阿寧，你可別想不開啊！」
顧蘭蘭喝了一大口啤酒，拍拍江寧肩膀。
這年頭，被網暴得抑鬱症的，被網暴自殺的並不是小概率。
那些網路上的鍵盤俠隨便敲敲鍵盤，就能對當事人口誅筆伐，最關鍵的是根本沒人了解過事情的全貌，真相什麼的更無人在意。
然而他們吃瓜吃爽了，可被網暴的人一輩子卻毀了。
「放心吧，我撐得住。」
江寧擠出一絲勉強的笑。
這一次鬧的確實太大。
主要是已經影響到她的工作室了。
「哦對了，你跟陸鈞言是真的離婚了吧？陸氏都發聲明了。」
顧蘭蘭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江寧點點頭。
「嗯，離了……」
說到這裡，江寧想起來她與陸鈞言的離婚證明還要拿去做領事認證，這樣一來在A國才會生效。
猶豫再三，她還是拿起手機，主動撥打了陸鈞言的電話。
陸鈞言此時正在川香府裡吃火鍋。
大冬天吃火鍋很適合。
但四川麻辣火鍋並不適合陸鈞言。
「鈞言，委屈你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吃，我可以陪你去吃別的。」
楚情雪一邊把清湯鍋裡涮好的肉片夾給陸鈞言，一邊假惺惺地說道。
這家四川火鍋很正宗，以前陸鈞言陪她來吃過，結果吃到胃病犯了緊急叫救護車。
不過楚情雪很喜歡吃。
今晚她是故意約陸鈞言來這裡的。
雖說這裡有鴛鴦鍋，但清湯鍋的比例很小，而且也很容易濺到辣湯。
她知道陸鈞言如果同意，那絕不是沖著火鍋，而是為了她。
雖然不過是一頓小小的火鍋，可楚情雪還是以小見大，再次證明了陸鈞言對她的寵愛。
「我沒關係，你喜歡吃就好，我主要是陪你。」陸鈞言淡淡地說道。
他的胃又開始疼了。
從昨天開始，小張就沒有給他送中藥來。
陸鈞言心知肚明，那中藥是江寧熬的。
所以江寧給他準備的中藥分量，隻有短短一個星期。
下意識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江寧的名字，陸鈞言勾了勾唇角。
「喂？」
「陸鈞言，是我……江寧……」
江寧話音未落，隻聽陸鈞言發出一聲略帶嘲諷的輕笑，彷彿料定了她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後悔跟我離婚了？」
一聽陸鈞言這話，正興緻勃勃吃火鍋的楚情雪臉色一變。
她意識到這通電話是江寧打給陸鈞言的。
陸鈞言很清楚江寧現在面臨怎樣的處境。
被網暴還是其次，聲譽掃地後面臨的巨額賠償金可都是真金白銀。
那才是壓垮江寧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在你是我前妻的份上，我不是不能提前把陸氏集團的分紅給你，隻要你好好求我。」
陸鈞言掛在唇上的笑容帶著些許的邪肆。
聽筒裡陷入漫長的沉默。
陸鈞言在等。
坐在陸鈞言對面的楚情雪也屏息凝神。
終於，江寧的聲音再次從手機聽筒裡傳出來。
「我是想問你……我們的離婚證明拿去做領事認證後，A國這邊還會不會發離婚證給我們了？」
陸鈞言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眼裡霎時間颳起驟雨狂風。
「沒有離婚證。」陸鈞言回答道。
江寧有點莫名其妙。
陸鈞言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在不高興什麼。
不發離婚證是A國民政局的問題，又不是她的錯。
「那我現在去民政局可以查到更新後的離婚信息麼？」
「不能。」
「為什麼？」
「因為系統有延遲，更新信息可能要很久。」
「……這樣啊……」
江寧的聲音充滿了遺憾。
陸鈞言的臉色就像抹了銅火鍋的鍋底灰一般。
「鈞言，你最喜歡的極品雪花黃牛肉涮好了。」
聽筒裡突然傳出女人的聲音，江寧擡擡眼簾。
這聲音她熟悉——
是楚情雪。
在A市也僅有一家火鍋店有極品雪花黃牛肉這道涮品。
那是一家四川火鍋店，以辣到極緻出名。
江寧還記得她還在陸氏工作時，陸鈞言就曾陪楚情雪去吃過這家店，結果吃到胃出血，緊急送醫院。
那一次，還是她親自背著陸鈞言下的樓梯。
江寧還記得當年與陸鈞言重逢的那次，也是陸鈞言出車禍，她背著他去找救護車。
當陸鈞言有生命危險時，救陸鈞言的那個人總是她。
然而當她被綁架被拐賣時，她卻隻能自救。
陸鈞言救的人——
永遠是楚情雪。
顧蘭蘭在旁邊默默看著江寧給陸鈞言打電話，不知怎麼連嘴裡的炸雞都不敢嚼了。
她不知道江寧在M國發生了什麼。
但她總覺得從M國回來後的江寧整個人氣場冷了許多。
江寧給陸鈞言打這通電話，就是想確認一下離婚證的事，現在事情辦完了，她準備掛斷電話。
「江寧……」
突然，陸鈞言叫了她一聲。
「寧俊哲幫你賠違約金了？」
江寧歪頭，不明白陸鈞言怎麼突然提到寧俊哲。
「沒有。」
「那是誰？」
江寧覺得陸鈞言的問題有點好笑。
「我就不能靠自己麼？」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陸鈞言笑了笑。
「你指的靠自己……是指靠跟我離婚得到的那八千萬麼？」
江寧就知道陸鈞言不會放過戳她痛處的機會。
實話實說，那八千萬確實解了她燃眉之急。
不過也都賠進去了。
「你婚內出軌，我覺得自己要少了。」
陸鈞言眼簾輕揚。
「我沒有。」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江寧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楚情雪看到陸鈞言臉色不善，立即給陸鈞言倒了杯可樂。
「鈞言，別生氣了，來吃黃牛肉吧！」
結果這一頓飯吃下來，陸鈞言盡最大的努力少沾辣，可胃卻越來越疼了。
江寧那邊和顧蘭蘭喝了不少酒，不過兩人都是微醺，沒到酩酊大醉的地步。
「我說阿寧，你真不打算讓寧俊哲和你其他那些緋聞男友幫你還債嗎？」
顧蘭蘭問的江寧哭笑不得。
「什麼緋聞男友啊……」
墨晏和皮特頂多算是她的熟人罷了。
這件事又不是他們兩人做的，他們兩個也屬於受連累的受害者。
至於寧俊哲……
江寧想寧俊哲現在恐怕比她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你怎麼辦？申請工作室破產嗎？可那是你的心血啊……哦對了！」
突然，顧蘭蘭靈光一閃。
「你可以把給白逸辰的醫藥費先停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