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鈞的廚藝自然不用說，連葉青蘭都驚嘆不已。
沒想到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兒子，做飯竟然如此注重細節，哪種調料放多放少，啥樣的肉用啥樣的料腌，學問多得很。
不像她，隻要是葷的就放點鹽放點大料燉一燉，頂多再加一勺醬，有點鹹淡就成，哪有那麼多講究？
但該說不說，確實比她做得有滋味。
殺豬菜、牛肉丸子、炒雞、鍋包肉、燉肘子、地三鮮和一道涼拌菜，院子裡的羊腿也正烤著。
小老四在一旁饞得口水滴滴答答，但又怕火，一個勁兒地拿鼻子拱雪想要滅火。
顧鈞怕它真把火給滅了，派顧躍在院子裡一邊烤手一邊看著。
於是口水滴滴答答的就變成了兩個。
下午五點，外頭天已經黑透了，屋裡卻亮著暖黃的燈光。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面前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但沒有人開動，都等著顧鈞顧大廚片羊腿肉。
肥嫩的羊腿被烤得外焦裡嫩焦香撲鼻，油脂順著肉的紋理流下來，看得人眼淚也快從嘴角流下來了。
過年夜，小老四也被特許進了屋，狗窩就擺在門旁，它趴在窩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骨頭。
顧鈞片完羊肉，叫了它一聲，它立馬會意，三兩步跑到桌邊，撲騰一聲坐下，腰背挺得筆直，比發現教導主任查課的小學生坐得還端正。
顧躍從未見它如此狗腿的模樣，驚奇地叫了它兩聲。
誰知小老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睛始終盯著骨頭，對他的呼喊充耳不聞。
顧躍頓時一副受傷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初一和十一不知道大人們在笑什麼，卻也手舞足蹈地咯咯起來，把葉青蘭萌得直叫心肝兒。
顧鈞誇了小老四一聲，把骨頭丟給它，它就乖乖叼著骨頭回窩裡吃，一點也不給主人添麻煩。
把羊肉放到桌子中間，顧鈞去外頭洗手，等他回來，顧躍道：「媽，咱們一家好不容易一起過年，你不講兩句？」
雲歲歲也是小孩心性兒，跟著起鬨：「講兩句！講兩句！」
顧小梨見狀也跟她學，拍著巴掌道：「講兩句！講兩句！」
葉青蘭笑著瞪了雲歲歲一眼，無奈又羞赧道：「多大的人了，咋還跟著小孩瞎起鬨？」
雲歲歲頓時嘿嘿一笑，嬌嬌軟軟道：「高興嘛～」
顧鈞見狀眸色柔軟，也附和著說：「媽，咱家確實好幾年沒一起過年了，今年你們好不容易過來，家裡又添了新丁，您作為大家長，確實得說兩句。」
葉青蘭瞪他：就你寵媳婦！
但都是自家人，她也不怯場，拿著汽水起身道：「這兩年，咱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鈞兒娶了媳婦升了官，小言也考上了大學，小躍雖然沒啥進步，但也健健康康長這麼大，小梨更不用說，身子骨比以前好了太多。」
「原本我還怕老大和歲歲沒孩子，以後沒人養老，現在又有了初一和十一。人心都是肉長的，大家也都有眼睛，咱們家能越過越好，除了孩子們自己爭氣之外，還多虧了我兒媳婦，你們的大嫂歲歲！」
「要是沒有她穩固後方，鈞兒也不能有如今的成就，咱們家也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和和美美。我希望你們幾個小的記住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兒，歲歲永遠是你們的大嫂，你們要永遠敬著她護著她，知道不？」
顧家兄妹幾個被她說得熱淚盈眶，一個比一個喊得大聲：「知道了！」
雲歲歲也十分感動，紅著眼睛說：「謝謝媽。」
葉青蘭慈愛地拍了拍她的頭頂，「讓你們都平平安安樂樂呵呵的，媽沒了以後也能跟顧鈞他爸交代了！」
她自己說著說著也有點想哭，連忙道：「行了，不說那麼多了，一會兒羊肉涼了就膻了，快吃吧！」
也是到了岩市之後，葉青蘭才知道，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媳婦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她雖然沒有在軍區大院待太久，可隻要提起自己是顧鈞的母親，鄰居們第一個誇的永遠是兒媳婦。
什麼雲大夫醫術高明學識淵博啦，雲大夫樂於助人不愛計較啦……連顧鈞這個當領導的都要靠邊站。
更別說來到小洋樓之後，楊大娘和邵韻文也偶爾提起，雲大夫給不少貴人看過病，之前懷孕的時候，好多人上門求她看病她都沒時間。
每次聽到這些讚美之詞，葉青蘭都要慶幸，當初沒有聽葉青芸的話，堅決拆散鈞兒和歲歲，不然她就要成他們顧家的罪人了！
雖然現在兒媳婦的很多習慣她也不太理解，可她也知道，歲歲從小的生活條件和他們家就不一樣，再說了，過日子的事鈞兒和歲歲，隻要他們倆彼此沒什麼受不了的就行。
她一個老婆婆，跟人家小兩口摻和啥？
不習慣忍忍也就過去了。
雲歲歲能看出她說這些話時的真心，登時眼淚汪汪地抱住她的胳膊，「媽，您對我真好！」
葉青蘭捏了捏她的臉，「多好的日子，哭啥哭？快吃飯！」
顧躍塞的滿嘴都是肉，也含含糊糊道：「就是，大嫂你快吃，這羊腿老香了！」
顧鈞也攬住自個媳婦的肩膀，給她夾了一塊鍋包肉。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每一個人都吃的肚皮渾圓，連站起來都費勁。
葉青蘭看顧躍躺在椅子上放挺，嫌棄道：「哎呦，吃那麼多幹啥，晚上還有餃子呢！」
顧家的傳統，守歲過了淩晨，還要吃一頓現包的餃子，慶祝新一年的到來。
聽說還要吃餃子，這回顧躍的眼睛也不放光了，反而哀嚎一聲：「還有啊？」
他以前想都不敢想，有一天他竟然會嫌棄餃子。
不行，太墮落了！
他猛地站起，穿著毛衣就跑了出去，抄起掃帚開始掃葯田裡的雪。
為了餃子，拼啦！
葉青蘭看他穿那麼少，連忙拿著棉襖追出去，「你得瑟啥，穿那麼點再凍感冒嘍！」
而她身後，顧言也不緊不慢地穿好了衣服，去院子裡拿起了另一把掃帚。
得，又一個吃飽了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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