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琛看向女人對面的於茂，溫和的表情盡收，墨色的眸子是毫不遮掩的不悅，「你在這裡幹什麼？找知星有事？」
男人的行為，算是無聲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
於茂將插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拿出來，尷尬笑了笑，「沒事沒事，前幾天我媽肚子疼來醫院，本來以為是腸胃問題，林醫生說是什麼心臟病，開始我媽沒當回事，沒想到真的是心臟病，所以我特地來感謝林醫生。」
「嗯。」賀言琛點了點頭，「感謝完了嗎？感謝完了就走吧。」
「啊，好。」於茂多一句話都不敢說，趕緊離開。
一直等於茂消失在走廊，林知星才走進辦公室裡坐下，對跟進來的賀言琛道：「謝謝。」
「於美慧是個女強人，生意場上雷厲風行，但她這個兒子於茂一般，就是個隻會花錢的米蟲，不好。」
賀言琛垂著眸子看著林知星，語氣認真到像是生怕她再走錯路。
「知道了，賀大哥。」林知星被她的態度逗笑，「這種情況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
賀言琛意外，「總有這樣的困擾？」
「是啊。」林知星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許多媽媽們的想法都差不多，我這種學歷高，身高高，顏值不錯，職業也不錯，家裡還沒有人撐腰的女人，簡直是優秀的兒媳婦人選，一旦結婚生子，就可以任由他們拿捏。」
林知星從不覺得賀家是自己的依靠。
她才活得格外清醒。
「那就說自己有男朋友了。」
「以前可以這麼說，現在……我這個人不太會撒謊。」
林知星也很困擾。
賀言琛站在女人的桌邊，遲疑著要說點什麼時……
「小叔，我想和知知說兩句話。」
賀明煜的聲音從辦公室門口的方向傳來。
林知星順著聲音看過去。
男人靠著辦公室的門框站著。
明明不過是一晚上沒有見面，男人卻和昨天彷彿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除了嘴角和眉骨的淤青外，更惹眼的是眼白布滿紅血絲。
林知星從椅子上站起來，「賀少爺，你以後別叫我知知了，叫我林醫生或者林知星吧，我早上出來的時候把東西都帶走了，以後都不會再回去了。」
她昨天晚上強忍著困意把東西收拾好，裝好，今天早上全部帶著。
她在賀家，在那個房間裡住了差不多有十幾年的時間。
可真正屬於她的東西卻少得可憐。
除了幾身不捨得扔掉的校服外，就是幾本書，幾件普通的衣服。
挑挑揀揀，最後一個袋子也就裝下了。
「知知，我知道我不是東西，我這些年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能不能聽我說說話……」
賀明煜說話聲音都有些沙啞。
賀言琛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侄子，遲疑片刻還是轉身出了辦公室。
他沒有走遠，隻站在走廊。
賀明煜走進辦公室，就這麼毫不猶豫跪在林知星的面前。
「賀明煜！」
林知星驚訝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去扶他。
男人一把拉著她的手，「知知，對不起，我昨天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我爸也罵了我一頓，他也讓我和夏露訂婚，我真的要和她訂婚了，正式結婚是在一年後。」
「賀明煜，你放開我。」林知星用力掙紮。
賀明煜深深看了一眼林知星，又用力握了握女人的手腕，最終還是將手鬆開。
「對不起。」賀明煜又說出這三個字時，發出自嘲的笑聲，「如果我說，我曾經以為我最終娶的人一定會是你，你信嗎？」
林知星也放棄讓男人起身。
她站在離男人半米遠的位置，冷靜看著面前的男人，「賀少爺，分手後這幾天我回頭反思過，其實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我最終都不會嫁給你，我遲早會清醒，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知知，我知道我不是東西……」
「賀少爺，不要再說這些了，好好對夏小姐吧，對自己的另一半負責，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應該做的。」
林知星不想再聽賀明煜的反思。
雖然她等男人反思等了好幾年。
可真等到時，才發現這東西不會來得更早。
它隻會在徹底失去時，才會去做。
「知知……」
「賀少爺，我已經完全放下過去了，也真心祝福你，祝你幸福。」
林知星語氣格外誠懇。
此時，站在門口的賀言琛敲了敲門闆，「小煜，有人過來了，你要繼續這麼跪著嗎？」
林知星所在的辦公室並不是專人辦公室，而是和同小組幾名醫生共用的。
她早上為周巧華做手術時，主任帶著幾個人上了另一台時長差不多十個小時的手術。
這個時間並不會有人回來。
賀明煜不知道這些事情。
他可以跪林知星，卻不願意讓別人看見。
賀明煜扶著地站起身來，低頭拍了拍褲腿上的灰。
林知星道：「賀少爺，去看看周奶奶吧，她剛做完手術正需要人陪。」
賀明煜知道，她是在趕他走。
但……
他也知道繼續待在這裡暫時改變不了任何。
賀言琛站在辦公室門口，一直看著賀明煜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才重新走進林知星的辦公室。
「小煜可能真的後悔了，如果你在這幾天有重新和他修復關係的打算隨時可以來找我，我都有辦法可以幫你們。」
賀言琛語氣認真。
他的選擇是把她的意願放在第一位。
如果林知星真的放不下賀明煜，想給他機會，那他就幫他們。
「他後悔是他的事情，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感情的事情不是花園裡的花，今年錯過花期明年還能看。」
「我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種在他花園裡的花。」
林知星一句一句表述著自己的想法。
賀言琛認真聽著，深色的眸底有溫柔一點點化開。
他怕自己情緒外露得太明顯，表達過尊重她的意見後，道：「我有一點事情，晚點來找你換藥。」
「好。」林知星也換上工作的狀態，「不過我晚上六點半約了中介看房，你記得六點前來。」
「看房？」賀言琛沉默片刻應下，「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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