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一場雨落下,溫度驟降。
安小月覺得周身儘是陣陣涼意,便將身上的外套收緊,裹著身體,不讓身體的熱量散去。
黑暗的路上,她的視野範圍隻有一米不到。
「這是在哪裡?」安小月冷得搓手。
周圍寂寂無聲,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她疑惑,又不知道能去哪裡,兩條腿也不像她的似的,完全不受她控制,一直在前進。
「走!走快點!」
嚴厲的聲音傳來,安小月剛想說,我一直在走啊,卻被不遠處的一群人吸引。
長長的隊伍,每個人呆愣無神,彷彿遊魂一般。
電光火石之間,一張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安小月被放大的人臉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褚叔叔,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之前不還是好好的嗎?」
眼前的褚錦懷,從下巴到兇口的皮膚,全部潰爛,流著黑黑的水。
才一天的時間,癌細胞的破壞力不至於這麼強啊。
「善良的小月,拜託你多照顧褚霄。」褚錦懷蒼老沙啞的聲音懇求她。
「褚叔叔,你......」
安小月還想問問他這是怎麼了?
可下一秒,褚錦懷和那長長的隊伍都消失了。
她心裡頓時心慌,心臟在耳朵裡咚咚咚地跳。
「褚叔叔,褚叔叔......」
「小月!小月!」
傅盛煬捧著安小月滿是汗水的臉,急切地叫她的名字。
明明睡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嘴裡一直喊褚叔叔,褚叔叔......
他現在怎麼叫小月的名字都叫不醒,小月這是怎麼了?
傅盛煬手足無措,除了拍拍她的臉,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混亂的腦子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來。
終於,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小月漸漸睜開了眼睛。
「盛煬?」
水盈盈的眸子裡滿是茫然,看得傅盛煬一陣心疼。
「小月,你怎麼了?」
想到小月剛才的情況,他後怕不已。
「我......」安小月一開口,就覺喉嚨幹啞,她吞口口水潤潤嗓子,繼續道,「我剛才夢見褚叔叔了,他的情況很不好,就像......死了一樣。」
傅盛煬怔了怔,但理智告訴他,那都是夢。
「不會這麼快,我白天還和他在一起呢,不像是晚上就會去世的人。」
「我不放心,你給衛姨打個電話問一問,好不好?」
傅盛煬也擔心,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給衛姨打去電話。
等電話接通的空隙,他理理安小月被汗水打濕的頭髮。
「我去接杯溫水,就在床上等我。」
傅盛煬起身去接水。
開著小夜燈的房間裡,隻剩下安小月一個人,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怎麼會突然做這個夢呢?
作為醫生,她一向是不相信什麼夢境玄學之類的。
但是涉及褚叔叔,一個選擇安樂死的癌症患者。
在他生命最後的時間裡,她突然做了這個夢,很難讓她不擔心褚叔叔的情況。
還是說,冥冥之中,上天希望他將褚叔叔的病情告訴褚大哥?
安小月抓抓頭髮,她不知道為什麼。
她心煩意亂地拿起手機,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
手指在手機上東點西點,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好在,傅盛煬端著溫水回來了。
「衛姨,沒事就好,這大晚上的,麻煩你了。」傅盛煬說著,把溫水遞給她。
「傅少爺,這怎麼能說是麻煩呢,你們如此關心老爺,我心裡高興。」
「沒事我就放心了,你繼續休息吧。」
「好嘞,傅少爺再見。」
「再見。」
傅盛煬掛斷電話,看著小口喝水的寶貝老婆,心疼地摸摸她的頭。
善良的小月就是這樣,見不得對她好過的人吃一點苦。
「衛姨說沒事,叔叔一點多打了止痛針,吃了安眠藥,睡得還可以。」
「沒事就好,我們也睡吧。」
安小月話是這麼說,真和傅盛煬一起躺下了,她又睡不著。
傅盛煬的手,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完全是把她當幸運來哄了。
「老公,你說,我們要不還是把事情告訴褚大哥吧?褚叔叔沒兩天就要出發去瑞士了。」
傅盛煬沉思片刻,語氣溫柔地開口,「好,我來想想辦法,至少讓老霄見褚叔叔最後一面。」
這件事,已經困擾小月兩天。
現在連覺都睡不好,他確實該處理一下。
他們夫妻倆都知道,褚霄並非對褚錦懷無情,隻是有太多的事情和人摻雜在一起,父子之間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
並非褚霄真的不在意,愛恨本就是兩種交織的情緒。
他們父子之間,還有感情。
如果褚錦懷和褚霄沒有見到最後一面。
以褚霄的性格,隻會認為是褚錦懷想讓他愧疚,他理解不了褚錦懷為他鋪路的良苦用心。
褚霄的後半生,也會生活在對褚錦懷的怨懟、對沒有見父親最後一面的自責之中。
褚霄要是知道,他和小月一直都知道褚叔叔的病情,如若褚霄偏執一點,他們最後會連兄弟都沒得做。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再入睡,安小月是睡不著了。
她心中有事,又睡不著,躺到天際泛起魚肚白,她乾脆穿好衣服,在院子的空地上練習瑜伽。
晨間的風裡,已經有了冬天的寒意。
安小月深深吸一口,冷冷的空氣刺激鼻腔粘膜,有那麼一點不適,但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運動使人身心愉悅,一個小時的瑜伽雖然沒有解決她煩心的事情,至少是讓她的情緒得到了舒緩。
吃完早餐,傅盛煬開車,和她一起去醫院,準備把昨天停在醫院停車場的車開走。
「寶貝老婆,你好好上班,事情我會處理好。」
分開的時候,傅盛煬還是有些擔心她,怕她工作分心,造成職業暴露。
「知道了,我忙起來的時候,就隻會專註當下的事情。」
兩人暫時分開。
安小月換好白大褂出來,重症醫學科的大部分醫生、護士都已經到了。
她擡腕看手錶,也才七點三十三分而已。
八點鐘準時交班,重症醫學科的老師們也來得太早了吧。
正在她愣神之際,被高奇抓了個正著。
「安小月,你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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