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董薔薇的臉沒事之後，董燕青又看了看姜音。
他情不自禁的走到床邊，伸出手想摸一摸姜音的臉。
但是想到什麼，又生生克制住了。
他說道，「好好照顧她們。」
離開病房後，董燕青詢問了裴景川的去向。
得知他此刻在警局，他有一瞬的意外。
「竟然沒來看看姜音。」他目光沉沉，「走吧，開車去警局。」
……
警局內。
裴景川反覆的查看爆炸當時的監控。
看了很多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沒有任何收穫。
檢驗科也給出了結論，炸彈是早早就放在車上的，她們能僥倖逃脫，真的是閻王爺那有關係。
「對了裴先生。」一個警員遞給他一個袋子，「這是爆炸現場撿到的，應該是姜小姐的。」
袋子裡是一串珠子。
老太太在寺廟裡求來的。
裴景川捏在手裡摩擦，心裡一寸寸收緊。
「景川。」董燕青走了進來，「查得怎麼樣，是誰幹的？」
裴景川斂了眼底的思緒，面朝董燕青，「目前隻知道跟北城賭場的人有關。」
「白劍鋒派來的？」董燕青濃眉一皺，露出幾分狠厲。
「不是他，另有其人。」
董燕青嘆口氣。
他嚴肅道，「景川，你們年輕一輩的事情我不插手，但是現在差點鬧出人命，我還是得奉勸你一句，凡事要冷靜對待，不要魯莽，你為了小姜……」
此刻再說那麼多沒有意義了。
董燕青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決定帶姜音回北城，她現在身份敏感，留在你身邊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留在松市更安全。」董燕青道，「景川，小姜是個不錯的苗子，我珍惜，也知道你很喜歡她，要想真的保護她，最好跟她撇清關係。」
裴景川眼裡閃過一絲暗芒。
他明白其中的意思。
裴景川幽幽看著他，意味深長道，「董老，你真的很惜才。」
董燕青的眼皮抖了抖。
「景川，你在內涵我？」
裴景川扯了下唇，「怎麼會，我隻是很慶幸姜音遇到你這麼好的老師。」
董燕青依舊那副慈愛的模樣，「我知道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生性多疑，但是你也別太瘋魔了，我對姜音能有什麼想法？」
裴景川抿了抿唇。
「時間太晚了，辛苦董老親自來一趟，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話點到為止。
董燕青也不多說。
離開警局之後，裴景川坐在車內。
保鏢問，「裴總，爆炸的事情就這麼算了？」
裴景川抽出一隻香煙，沒點。
隻是輕輕的摩擦著。
他垂著狹長的眼眸，突然問，「董薔薇那張臉，跟姜音是不是有點像。」
保鏢一愣，仔細對比了一下。
「像，又不太像。」
「模子三分像，神態不像。」裴景川道，「幾年前她燒傷過，整完出來就變了，應該是董燕青的手筆。」
「對，是這樣，聽說董老抱養董助理，是為了懷念一位早夭的孩子。」
保鏢好奇，「裴總，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裴景川靠在後座，眼底醞釀著沉沉的情緒。
「沒什麼。」
……
夜半，姜音從劇痛中醒來。
病房裡隻留下微弱的光，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傷勢。
隻能按鈴求助。
很快，護士走進來問，「是又開始疼了嗎？」
姜音怔怔看著護士。
慢慢從那一場爆炸裡回過神來。
「你好……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護士耐心的為她解答。
並且檢查了她的傷口，安慰她沒有太大的事。
姜音看到了隔壁床的董薔薇，連忙問，「她怎麼樣？」
「也挺好的，隻是比你稍微嚴重一點。」護士還說，「別怕，你現在很安全，很多人都守著你。」
姜音鼻子一澀。
「請問我的家屬在嗎？」
「是董老爺爺嗎？他回去了，明天過來，醫院有護工，你隨時可以叫她。」
姜音搖搖頭，「不是，是一位年輕的先生。」
她隱約記得，自己在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是裴景川在呼喚自己。
他走了嗎？
她很害怕，想看看他。
但是護士說沒有其他的家屬，隨後被叫走去做其他事了。
姜音慢慢的消化著這一場意外。
隔壁床傳來動靜。
姜音立即問，「董助理，你還好嗎？」
在爆炸前，董薔薇毫不猶豫把她摁在地上，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
她很感激她。
董薔薇依舊不理人，似乎想起來，但是用不了力氣。
姜音忍著痛，下床幫忙。
董薔薇神色痛苦，「滾！」
姜音一愣，看見她手指微微顫抖著，捂著小腹。
她太有經驗了，馬上從床底下拿出女性專用的小盆子。
脫了她的褲子，放在屁股底下。
「直接尿吧，不會漏在床上的。」她想到什麼，又道，「不過你應該是第一次在床上躺著尿，尿不出來，別緊張，你自然放鬆……」
剛說完，被子裡就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董薔薇臉色鐵青，五官僵住了。
姜音自然的給她擦乾淨，穿上褲子，「你別害羞，我媽卧床幾年，我都做習慣了。」
董薔薇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還是那個字。
「滾。」
姜音也沒生氣。
她是因為救自己才這樣的。
剛才一系列動作太著急，姜音後知後覺扯到傷口了，嘴唇蒼白的說，「那你有事叫護工，輸液很容易上廁所的，這個沒法避免，你克服一下。」
董薔薇直接別開臉去。
姜音一瘸一拐的上了自己的病床。
這時候，有人敲了敲門。
「方便嗎？」
姜音疼得耳朵嗡嗡的，下意識道，「請進。」
一個男醫生走了進來。
他單手插兜，一眼就看到了姜音。
姜音與他對視。
一瞬間，心跳加速。
是裴景川。
雖然對方穿著陌生的白大褂，也將臉遮得嚴嚴實實，但是那雙眼，姜音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有些激動，但是眼前情況未名，他微服私訪，肯定是希望她裝作不認識。
姜音緩緩躺下。
平靜地問，「醫生，有什麼事嗎？」
裴景川走近，聲音壓得很低。
「護士說你疼得厲害，來給你送點止疼葯，哪裡痛？」
床頭隻亮著一盞壁燈。
姜音躺著，定定的看著裴景川。
兩人視線對撞，藏著太多不能言說的情緒。
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睛。
特別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