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瑩瑩在看見姜音的那一刻。
徹底哭出聲。
「姐，姐姐！」
裴景川黑眸沉沉。
姜音走過去，下意識安慰她。
正要撫摸她，裴景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現在渾身都在疼，你別碰她了。」
「什麼意思？」
蘇瑩瑩哭著軟下來。
坐在地上。
姜音也跟著蹲下，眼神很誠懇。
「瑩瑩，你怎麼了？」
蘇瑩瑩望著她，眼裡全是絕望。
半響後，蘇瑩瑩顫抖著解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裡面斑駁的身體。
白色背心是最小號，但依舊遮不住她，鬆鬆垮垮。
突出的骨頭，形成猙獰的形狀，隨著蘇瑩瑩大口大口的呼吸帶動下，肌膚上的傷口彷彿一個個惡魔的眼睛。
姜音震驚得說不出話。
蘇瑩瑩的身上，竟然那麼多口子。
新舊交替，觸目驚心，有的已經發炎流膿。
有些還在滲血。
姜音咬牙切齒，「都是你繼父打的嗎？」
蘇瑩瑩閉上眼睛，點頭。
姜音氣得咬牙，拉住她的手道，「走，現在就去醫院。」
裴景川直言，「她不會去的，我剛才勸了她很久。」
蘇瑩瑩絕望道，「我已經給醫生看過了，在吃藥，姐姐，我隻要不回去就可以了，其實這點疼，我一點都不怕。」
姜音安慰她，「別怕，你不會再回去了，我現在就是你的監護人。」
蘇瑩瑩哭倒在她懷裡。
等蘇瑩瑩睡下後，姜音回到房間。
裴景川站在窗邊抽煙。
她來到他身後。
喟嘆，「她真可憐。」
裴景川道，「我之前是聽到外面有響動，起來就看見她在抹葯，不想吵到你，所以想帶她去醫院，沒想到你還是醒了。」
姜音深呼吸一口氣。
「沒關係，我本就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
裴景川目視窗外。
正對面，是住院部。
薑母的房間亮起燈，是護士進去查看她的情況。
姜音道，「我在想你為什麼懷疑瑩瑩。」
裴景川沒什麼情緒道，「我謹慎慣了，所以順口多問了幾句，今天已經得到了她全部資料，她沒什麼問題。」
姜音鬆口氣。
「那就好。」
……
對面病房裡，護士把簾子拉上。
隔絕了裴景川他們的視線。
護士轉身，摘下口罩。
赫然是董薔薇。
今天董老下達了任務，要在明天早上，看見薑母的屍體。
她是來辦事的。
想悄無聲息的殺人，對董薔薇來說太簡單了。
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藥劑。
翻開薑母的袖子，準備紮進去。
這時，薑母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董薔薇停下動作，擡頭看去。
薑母的眼珠轉了幾下，隨後幽幽轉醒。
董薔薇停頓了幾秒鐘。
然後在她看過來的時候，戴上口罩，收起針管。
薑母睡了太久太久了，瞳孔渙散，目光獃滯。
「……小音。」
她無意識的呼喚。
董薔薇的心莫名被拽了一下，內心掙紮片刻之後，還是選擇了按鈴。
值班醫生迅速趕來。
……
董薔薇回到酒店。
說了突發情況之後，直接迎來董燕青一巴掌。
「醒了又如何？你對活人下不了手？」
董薔薇的臉上，立即浮現出幾根紅腫的印子。
她垂著腦袋，「太危險了，而且我帶的藥效並不急，她不會馬上死。」
「我沒有給你快速緻死的葯？董薔薇，你現在起什麼好心？」
董薔薇握緊拳頭。
她低聲道，「董老，我不管做得多隱秘，裴景川都能查出來，一旦查到我頭上，必定暴露你，你覺得……你跟姜音的關係能好到哪裡去？」
董燕青怒斥，「所以呢，你現在告訴我你膽怯了？你在怕裴景川？」
董薔薇嘲諷，「我怕也得去做不是嗎？我隻是在勸你，這件事你要三思。」
董燕青很厭惡她的勸告。
因為急著殺死薑母，是他對付裴景川的一顆子彈。
但是董薔薇失手了。
還幫著外人來勸自己。
董燕青冷冷道，「我隻想要姜音，但是裴景川一直阻攔，是他逼著我動手的。董薔薇，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明天她們母女做了最後的道別，我必須看到她死。」
說完，他把門一關，將董薔薇隔絕在外。
董薔薇的身形筆直。
卻充滿了絕望。
……
薑母半夜醒來，裴景川護著姜音過來看她。
姜音哭得眼睛都腫了。
全是高興的淚水。
薑母能坐起來，還能吃點東西。
像以前那樣，笑著呼喚，「小音啊，媽媽總是讓你操心，對不起。」
裴景川站在背後。
表情沒有波動。
這一夜他們在病房留宿了。
薑母還很虛弱，重新睡下。
姜音躺在裴景川的懷裡，睡著了都還在抽泣。
他沒有睡意。
手掌一遍遍的擦去她溢出的眼淚。
溫柔嘆息。
「音音。」
姜音似乎聽到了，眼睫顫了顫，抓住他衣領的手，收緊了幾分。
裴景川滾了滾喉頭。
回憶襲來。
姜家還盛大時，姜音下課之後回家，時常跟家裡人落座庭院，跟父母談笑。
圍牆外，一顆榕樹下。
裴景川每天都會站在那，偷窺這家人的幸福。
他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把姜音的一舉一動，全都刻在心裡。
四年前，她失去了疼她入骨的父親。
四年後的今天。
她的媽媽也快要離她而去。
裴景川不敢想。
她會哭成什麼樣。
自己會心疼成什麼樣。
……
裴景川不是真閻王，改不了生死簿。
隻能想辦法，把姜音的痛苦降到最低。
這幾天薑母的狀態都還可以，但是累得很快，而且一睡就睡很久。
姜音就一直陪著。
董薔薇沒有動手的機會。
裴景川把公事都轉到了線上，既可以陪著姜音，又能處理工作。
這天，董燕青過來看薑母。
董薔薇支走了姜音。
病房裡剩下董老和裴景川。
薑母又睡著了，董老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耐心。
「爺爺，你來得正好，我正好遇到一個難題。」
裴景川打開電腦，上面是幾塊島嶼的縮略圖。
「我想給姜音製造一場浪漫，你幫我想想，哪一塊島比較好？」
董燕青不動聲色。
「你要求婚了？」
前是鑽戒後是島的。
這麼大的陣仗。
裴景川笑，「不是，隻是追求她成為我的女朋友，求婚哪能在一塊小島上敷衍。」
董燕青的眼瞼抖了抖。
他聽出了挑釁的意味。
一旦姜音答應了裴景川，跟他在一起，然後結婚生子。
董燕青就再也沒有了奪走姜音的可能。
這一刻，董燕青生出了惡毒的想法。
他不想簡單弄死薑母了。
他要讓薑母的死，給姜音留下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