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翰從小就壓不住這個兒子。
他有孝心,但是不多。
所以即使裴司翰此刻期待得要死。
裴景川也依舊懶洋洋的,把去接姜音擺在首位。
姜音並不知曉這回事。
她最近在熟悉姜氏集團的工作,總要晚一點下班。
見到裴景川的時候,她已經餓得不行了。
埋頭就是幹。
裴景川慢悠悠的陪著她吃。
他心裡一直都在想今天看到的那個背影。
那個保潔。
是他媽沒錯了。
多少年沒見了?
裴景川自己都數不清,隻記得那是個非常可怕遙遠的數字。
但是她竟然一點都沒有變。
不管把自己偽裝成什麼樣,溫家長女的氣質,無處隱形。
她為什麼回來?
為什麼要拿走那張卡?
「裴景川,你不舒服嗎?」
柔軟的聲音響起,姜音的手已經伸過來了。
摸了摸裴景川的額頭。
裴景川握住她的手,輕輕捏著,「沒有。」
「那你怎麼了?」姜音道,「你盤子裡的菜都被你戳成咖喱了。」
裴景川沒有胃口,放下筷子。
他正準備說一說溫向慈的事。
這時候,電話響起。
手下道,「裴總,你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我給你個地址。」
很快,定位傳了進來。
定位顯示是北城出名的藥物實驗室。
這麼快就找到,顯然,溫向慈女士同樣在等他們。
「姜音,我帶你去個地方。」
……
他們離開餐廳。
看見裴司翰的車早就到了。
他心急如焚,很生氣裴景川故意磨蹭。
但是未婚來兒媳婦在身邊,他又得維持慈父的樣子,不能訓斥裴景川。
在憤怒和隱忍的雙重拉扯下,他差點捏爆方向盤。
裴景川拉開出門,挺心疼的說,「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別急,她不會跑。」
姜音眨眨眼。
「急什麼,誰不會跑?」
裴景川揉揉她的頭髮。
「等會就知道了。」
姜音小聲道,「你又給我驚喜?」
「是給我爸的。」
「哈哈哈,好像更有意思了。」
裴景川看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心情好了些。
他慢條斯理地給姜音繫上安全帶。
然後跟她說,「等會開車的時候,你抓緊我。」
「為什麼?」
剛問完,裴司翰的車就直接飛出去了。
裴景川穩穩抱著她,才沒有被彈飛。
姜音雙目圓瞪,「裴景川,伯,伯伯父要去拯救,世,世界嗎?」
裴景川安撫她。
「他開車一直都這樣,習慣就好了。」
姜音,「……」
去實驗室的路,裴司翰早就走熟了。
到了門口,他輕輕喘息,目光緊盯著入口處。
突然就不動彈了。
裴景川敲了敲車窗。
裴司翰跟他對視,「你先進去吧,我抽支煙就來。」
裴景川冷冷道,「攤上點她的事你就當縮頭烏龜,當初跟你離婚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對離婚證過敏?」
提起這件事裴司翰就更心痛。
「她當初離婚根本就沒讓我出面,直接把證給辦了。」
裴景川這下對這慫包爹是徹底死心了。
「你抽吧,抽一包,順便把這車給點了,以後都別見她了。」
見裴景川他們轉身就走,裴司翰又急切地下了車。
他嘆息,「哪敢真抽。」
她不愛他抽煙。
……
這家實驗室,是一家私企創辦的藥廠。
近十年,拿國家獎拿到手軟。
研究出了不少罕見病的治療藥物。
溫向慈是受邀過來研究秘密項目,她待的實驗辦公室重重關卡,裴景川一行人走了許久,才到達門口。
辦公室的門正好打開。
一個穿著無菌服的男人,戴著口罩走了出來。
即使隻露出一雙眼。
可劍眉星目,彰顯不凡。
周遇禮第一眼看見裴景川,就知道他為何而來。
「來了。」
他眼尾彎了彎,帶著淡淡的笑意。
好像跟他們很熟。
裴景川認出他,客氣頷首,「周教授,久仰。」
「太謙虛了。」
周遇禮回頭,敲了敲門,「向慈。」
裴景川的心瑟縮了一下。
下意識捏緊了姜音的手。
姜音安撫地拍了拍。
小聲安慰,「沒事,沒事。」
裴景川頓了頓。
「姜老師,你抖得比我還厲害。」
「……」
能不抖嗎?
見的是未來婆婆啊。
不多時,溫向慈來到門口。
時隔多年的重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炸裂。
溫向慈泰然自若,摘掉臉上的口罩和手套。
順手遞給周遇禮。
「帶他們去休息室吧,我等會來。」
周遇禮笑得寵溺,「好。」
他轉身,冷不丁對上裴司翰那雙陰冷的眼。
讓人發怵。
「你是司翰吧。」周遇禮不動聲色道,「我時常在新聞上看到你們父子的成就,很厲害。」
裴司翰什麼都沒說,率先走向休息室。
裴景川挑眉。
他看出來了,這周遇禮跟自己媽有點什麼。
周遇禮笑道,「景川,我是哪裡做得不好嗎?」
裴景川,「沒有,他天生就長那樣,你多擔待。」
「對了。」他話鋒一轉,「周教授,你認識我爸,自然知道我媽吧?」
「嗯,她跟我說過你們。」
「哦。」
他心裡有數了。
他爸的情敵,是個頂級綠箭。
……
休息室裡安靜了一會。
周遇禮遞過來幾杯溫水,打破沉默,「之間我跟向慈一直都沒在北城,這次的項目有點大,耗費時間長,所以接下來要在這待一段時間,可能要經常打擾你們了。」
裴司翰咬了咬牙。
正要說話,裴景川把手裡的開水遞過去,「爸,這杯水溫度合適了,你喝吧。」
父子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他暫時把情緒壓制住。
周遇禮溫和一笑,「沒想到景川你這麼孝順,很少有成功人士還像你這麼有耐心的。」
裴景川似笑非笑,「我媽教得好。」
周遇禮,「……」
兩人交談了兩句。
裴司翰就看出來了,裴景川是在為自己打發周遇禮。
他們今天來的目的,是將溫向慈帶走。
他去做這件事,最合適。
裴司翰來到外面。
溫向慈剛好摘掉口罩出來,臉上的五官一點沒變,依舊清冷精緻。
唯一變的。
是那一雙沒有溫度的眼。
她二十幾歲時,看他的眼裡還有柔情。
現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裴司翰站在那,高她一個頭。
氣勢卻沒有她的足。
「向慈。」他艱難出聲,「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