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此刻有一種站在風口浪尖上的感覺。
但很快，她將這股情緒壓下去，拿起手機。
她背過身去，接聽。
「怎麼了？」
裴景川聽出她話裡的生硬，緩聲問，「忙不忙？」
姜音，「有點，等我三分鐘，我去見你。」
這倒是讓裴景川意外。
「不用，我過來找你。」
姜音立即道，「我去找你！」
裴景川沉默。
片刻後，順著她說，「好，我等你。」
電話掛斷，姜音對霍危厲聲道，「我不管你們打什麼主意，那是你們的事，下三濫的把戲我見多了，多一個我也不放在眼裡，看你們小醜表演。」
她說完，叫了保安上來。
霍危面無表情，「你要想好了，裴景川跟你可不一樣。」
姜音從小是被捧著長大的。
吃過做大的苦就是看著雙親死在面前。
但那些痛苦，都被裴景川用力覆蓋住了。
前半生父母愛，後半生裴景川愛。
總的來說，沒受過委屈。
但是裴景川，五歲就面臨父母離婚，家庭支離破碎。
不到十歲，家族鬥爭讓他沒有正常的童年，為了生存和鬥爭時刻繃緊身體。
二十多歲時，就開始接觸國外的槍支和黑暗交易。
見過太多生離死別，血淋淋的分割。
所以他才會把姜音抓得那麼緊，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家族親人都護在羽翼之下。
霍危道，「這麼說吧，你要裴景川吞刀子，他真的會吞。但要是他知道你有投奔董燕青的心思，他會放你走後，弔死在家裡。」
……
姜音渾身冒火。
她很想摁著霍危打一頓，但是三分鐘時間到了，她得去見裴景川。
而且在公司打人，不合適。
在去找裴景川的路上，姜音一直在回想。
回想裴景川抱著自己，說願意成全她父女團聚。
那天她剛知道自己是董燕青的親生女兒。
他大公無私，可以隱忍一切，成全她。
因為他知道親情是很重要的東西。
裴景川在公司一樓等她。
姜音一下車就看見了他的身影，突然覺得眼睛酸澀。
她心疼裴景川。
明明自己遍體鱗傷，卻還要成全自己。
傻子一個。
裴景川看她眼角通紅，不悅道，「被欺負了？」
姜音悶在他懷裡點頭，「你欺負我。」
裴景川鬆口氣，「好，等會罰我。」
姜音氣得捶他。
「你都不問你欺負我什麼了。」
擡頭望著眼前的男人，姜音認認真真地說，「裴景川，我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不管任何人說什麼，你都不要信，好不好？」
裴景川的薄唇輕輕勾起。
「做了虧心事，給我吃定心丸來了？」
姜音，「你先答應我。」
裴景川卻是答非所問，「那你先告訴我，霍危找你做什麼了？」
姜音如實道，「來挑撥離間了，董燕青把名下財產都給了我，還簽了字，他說要故意騙你，說我想投奔董燕青。」
裴景川的兇腔緊了緊。
他知道姜音不會被錢財迷惑，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安全感。
姜音又逼問，「你快告訴我啊，你願不願意無條件信任我？」
裴景川滑動了一下喉結，「好，相信你。」
……
「晚上準備吃什麼？」裴景川摟著她要上樓。
姜音掙脫，「霍危走了，我要回去繼續忙，定了晚上跟人吃飯。」
裴景川目光幽幽，「又是客戶。」
他們有多久沒有好好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了。
難得有點時間，她吃完就走。
像極了偷情的炮友拔吊走人。
姜音答應他，「吃完我就休息兩天，陪你好不好？」
裴景川頓了頓，「我明天要飛一趟國外。」
姜音沉下臉，「怎麼這麼巧呀？」
「你昨天說這陣子都會忙，我才這麼安排。」
裴景川的語氣不容置喙，「把晚上的局推了。」
姜音嚇一跳，「我昨天才跟你說那是我第一個上億的項目哎！你要我剛出頭就丟人嗎？」
裴景川看她嚴肅的樣子，又不忍心。
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吃完我去接你。」裴景川叮囑。
姜音點頭。
……
姜音先到包廂，安排布菜。
客戶掐著點來，熱情四溢，酒局上的客套話聽得人耳朵起繭子。
姜音的視線一晃，看見了霍危。
霍危坦坦蕩蕩走進來，一絲不苟的西裝闆正又禁慾，「姜總，又見面了。」
姜音的腦子有一瞬間的宕機。
而後她馬上從客戶的嘴裡得知，之前的項目簽訂，他們隻是負責人而已。
霍危才是背後的金主。
合同已經敲定，今天是慶祝宴，姜音被迫坐在椅子上。
霍危坐在她身側。
壓低聲音說，「恭喜了姜總，你人生第一個上億單子，董燕青出了不少力。」
姜音噁心得不想動。
霍危敬酒，她也沒有表示。
他便說，「你可以毀約，但要準備十倍賠償金。」
姜音，「……」
她不是給不起，但是咽不下這口氣。
即使這生意做成了，他們又能怎麼樣？
裴景川教的，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姜音拿起酒杯。
霍危懂事，湊過來壓低，輕碰了一下。
「合作愉快。」
姜音沒吭聲，象徵性地輕抿了一口。
最近喝酒喝得多，她逐漸練出了本事，而且又拿捏得好，幾乎不會醉。
但是今天的酒有問題。
她不過喝了兩口，就感覺頭昏腦漲。
意識到可能出事了，姜音連忙起身，推開包廂門。
盛驍守在暗處。
她鬆口氣。
盛驍敏捷走出來，「太太，出事了？」
姜音揮揮手，「沒有，我去一下衛生間。」
「要跟著嗎？」
「跟著。」
她身體沒有其他的異樣，隻有醉酒的感覺，但她依舊謹慎。
去一趟衛生間回來，就找借口走。
坐在馬桶上，姜音感覺頭越發的重，手機振動了一下，她拉回思緒。
裴景川：吃完了麼，我過來接你。
姜音回復：好。
她走出去時，看見了霍危。
盛驍在身側，跟姜音說，「太太，他說他是你的客戶。」
霍危保持著紳士風度，「姜總，我已經結束了飯局，你好像喝醉了酒，我送你回去吧。」
姜音，「不用。」
她轉身就走，眼前一陣重影，身下發軟，差點摔倒。
霍危的手先一步扶住她。
見盛驍要打過來，霍危不鹹不淡道，「我是客戶，又不是殺手，你碰我一下，這生意就不用做了。」
盛驍一頓。
收回手，卻時刻防備。
要是霍危敢有一絲不敬的動作，就擰斷他的脖子。
姜音想推開霍危，卻越發的無力，倒在他懷裡。
隨即，她整個人僵住。
她出現幻覺了。
竟然在霍危身上聞到了裴景川的味道。
甚至連溫度都是一樣的。
姜音用力擡起頭，果然看見眼前的男人變成了裴景川。
她呆愣的樣子，取悅了霍危。
他垂眸，眼神放肆的落在她淩亂的領口。
白皙鎖骨下，一條黑色蕾絲肩帶綳著嫩肉。
不太像是保守的款式。
大概是特意穿給裴景川看的。
霍危低劣地想，她反正遲早是自己的女人。
現在嘗一嘗她，也不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