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甚至都沒有力氣，去驗證這是不是裴司翰的腿。
她怕這是真的。
憤怒和悲傷在身體裡橫衝直撞，猩紅了她的眼。
她遏制著劇烈顫抖的身體，小心把箱子收起來。
迅速保存起來。
她開始想解決的辦法。
裴司翰肯定不會死，他是董燕青手裡的籌碼。
沒有腿可以做義肢。
隻要還活著。
不需要董燕青威脅，姜音也會去找他的。
她隻要願意。
這一場鬥爭裡，她就是壓制一切的王者。
……
姜音在走之前，去看了溫向慈。
她原本隻是想道個別。
但是溫向慈卻問她，「你要去松市嗎？」
姜音頓住。
短暫的錯愕，騙不了溫向慈。
隨即，兩人都安靜下來。
這不需要隱瞞，大家都能猜到。
裴司翰已經被抓走好幾個小時了，董燕青不可能不做點什麼。
溫向慈看向窗外，低聲道，「董燕青其實已經窮途末路了對吧？」
「嗯，裴景川會搗爛他的所有基地。」
「但是代價是你得跟他走。」
姜音扯了一下唇，「其實早就該這麼做了。」
其實有什麼呢。
她跟董燕青走，以後還會跟裴景川頂峰相見的。
為什麼就一定要鬥得你死我活。
姜音開始後悔。
後悔跟裴景川一意孤行。
爸爸也不會失去兩條腿。
察覺到自己又要哭了，姜音連忙深呼吸。
「媽媽，這件事不要告訴裴景川。」
他會發瘋的。
溫向慈抖了抖，「阿音，你還是不夠了解董燕青。」
姜音，「沒關係，趕緊停止這一場鬧劇吧。」
她握住溫向慈的手，安撫道，「我去換爸爸回來。」
溫向慈無聲流淚。
心如刀割，也不過如此。
姜音為她擦去淚水。
「我們還會再見的，媽媽。」
就是他們領證後的慶祝宴，暫時不能參加了。
……
姜音走後，溫向慈在病房裡待了很久。
看起來完美的交換。
其實全是隱患。
她也得去松市一趟，拿點東西。
……
姜音在出門之前，挖下了腿間的定位器，放在家裡迷惑裴景川的眼線。
吃了一粒止疼葯，她直接出發了。
松市表面上，依舊是一片繁榮昌盛，誰都不知道，暗處硝煙瀰漫。
董燕青的人一看見她，就湧了上來。
「小姐。」他們恭恭敬敬。
姜音出現在這，就說明了一切。
不必武力壓制。
他們也不敢。
姜音神色淡淡，「帶我去見董燕青。」
「小姐請上車。」
她穿得很簡單，不需要檢查，沒有什麼緻命武器。
姜音本就沒有要打打殺殺的意思。
視線看向窗外，熟悉的畫面一閃而過。
之前還在董燕青身邊學習的時候，裴景川偶爾來陪她。
把這裡很多好玩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那時候心無旁騖。
相信愛抵萬難。
彷彿那些甜蜜畫面還在昨天，姜音會心一笑。
對不起裴景川。
分開之前。
我都沒能再見你一面。
……
再次見到董燕青時，他人在新修好的莊園裡，正在澆花。
看起來歲月靜好的樣子。
見姜音進來，他露出慈愛的笑。
「阿音。」
他走路有些不自然。
但沒有大礙。
姜音避開了他的觸碰，淡淡道，「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董燕青都依著她，「好，到了就好，我叫人送你去房間？」
她朝前走，「我自己去。」
「好，你喜歡哪一間就住哪一間。」
董燕青跟了兩步。
腿疼得厲害，就放棄了。
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兒消失。
還沒有看夠，就又走了。
不過沒關係，來了，就再也走不掉了。
接下來還有很多機會可以接觸。
董燕青坐下來，呼哧喘氣。
吃下很大一把止疼葯，又往肌肉裡注射了一針透明液體，他緩了緩，才終於恢復正常。
霍危來到他跟前，目光淡淡，「又疼了。」
董燕青不以為意道，「看見阿音，情緒激動了一下。」
「她怎麼沒在這。」
「心裡不知道多恨我，哪裡還捨得多看我一眼。」董燕青寵溺笑了笑，又心疼，「想必最近焦慮得多，她看起來瘦了。」
霍危擡頭看了眼樓上。
「住哪間？」
董燕青一下子聽出了危機感。
「我是叫你追她，但是你用不著這麼著急。」
霍危但笑不語。
「你看不慣裴景川那個女婿，連我都要排斥了。」
「都一個德行。」
天下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順眼。
董燕青挽起褲腿。
傷口又開始流黃水。
總是好不了。
雖說自己研製的葯厲害，但是再怎麼樣都比不上自身的免疫力。
裴景川打在他身上的那五顆子彈，徹底廢了董燕青。
雖說保住了一條命，但是他身上會一直痛。
痛到死。
裴景川每一顆子彈都打在他的四肢關節。
還有一槍在肩膀。
可他隻要了裴司翰一雙腿。
他真是仁慈。
「裴司翰死了嗎？」董燕青問。
霍危心不在焉道，「腿鋸掉之後馬上讓人處理了，沒感染就死不了。」
「嗯，也不知道當時阿音有沒有被嚇到。」
霍危，「她比你想象中要堅強得多，但也不那麼好對付，你這父親以後怕是不好當。」
董燕青勝券在握，「我有的是辦法。」
霍危想到他那些藥物，也沒多問。
「哦對了，我來找你是有件有趣的事情告訴你。」
「什麼事？」
霍危在他耳邊壓低聲音。
「溫向慈……」
……
姜音站在窗邊，看著樓下兩人竊竊私語。
她自然聽不到。
但是霍危說完之後，董燕青露出了笑。
笑得像個殺人狂魔。
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
姜音坐在這陌生的房間裡，心裡沒由來的驚恐。
不是對這裡的害怕。
而是有一種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驚恐。
人在失去什麼的時候，第六感會提前預告。
姜音覺得，這就是預告。
她站在窗邊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靜靜看著。
直到快要吃晚餐時，傭人過來叫她。
奢侈又奴役制的服務模式。
讓姜音生厭。
她慢慢朝外走，地上每塊磚都是上等好玉，裝飾品和傢具也是人工雕刻，彰顯富貴奢靡。
擺在壁龕裡那些國家文物。
個個都流光溢彩。
這套莊園是完全復刻董家盛興的時候。
可依舊不能百分百還原。
可見董燕青做過多少壞事，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坐在餐桌上，董燕青依舊掛著笑臉。
「阿音，都是你愛吃的，你多吃點好不好，長長身體。」
姜音紋絲不動。
「我爸呢，你關在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