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燕青瞳仁微縮。
但裴景川如此謹慎，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是真要他的命。
手指一摁，拉開了保險。
沒有任何人在死亡面前能冷靜，董燕青也不例外。
但他手裡有底牌，「實驗室的密碼，必須要我的虹膜驗證，我死了，溫向慈就永遠不能向上面交差。」
裴景川挺有興趣，槍口往下挪。
抵在肩膀上。
「上面？」
董燕青眯眼，「她沒告訴你？」
裴景川悠悠道，「她不說，你說，說點有用的，我讓你死得暢快點。」
董燕青被他這樣威脅，很是不爽。
但是想到今天的局，他還是忍了。
溫向慈的背景不是秘密，他盡數告訴裴景川，「溫向慈跟國家簽了秘密協議，重金培養她研究藥物，就是為了對付我。研究出來了，她跟國家解約，放她自由，研究不出來，她這輩子都得耗死在實驗室。」
裴景川視線冷沉，「就差最後一步了，但是在你手裡。」
「景川，你我都是混道上的人，沒點本事怎麼吃得開？」他得意於自己的研究成品，都忘了自己的身處險境，輕嗤道，「我做的生意，拉攏的人脈，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景川，你感興趣嗎？」
裴景川輕笑，狂傲道，「怎麼，連我都想拉攏？你不一定吃得下我這一口肉。」
董燕青，「你我合作，做大做強，等我死了，你跟阿音繼承我的產業，不好嗎？」
「黑吃黑也能做大做強。」
董燕青眼底暗流湧動，「你還是想要我死。」
「不然呢，我總不能白來松市一趟。」裴景川挺禮貌地商量，「想怎麼死？我都依你。」
董燕青抿唇不語。
砰的一聲，消音槍猝不及防的響起。
董燕青的肩膀，瞬間被打穿。
他疼得渾身痙攣，卻喊不出聲，一張臉上很快就變得蒼白。
裴景川輕描淡寫，「真抱歉，走火了。」
殷紅的血液很快就染紅了白色的床單，董燕青捂住冒血的傷口，咬牙切齒，「裴景川，你玩陰的！」
「免費教學，你賺死了。」
裴景川站起身。
轉頭就對著門外衝進來的保鏢用力一腳。
力度大得如同子彈彈出，一個人飛出去壓倒三個。
很快，更多的保鏢湧進來。
如同天羅地網，罩住裴景川。
這是個局。
董燕青的病是誘餌。
裴景川神色冷厲，抓住床上的誘餌拎起來。
槍口抵住他的太陽穴。
董燕青原本沒計劃自己會負傷，疼痛讓他沒有了反應能力，隻能任他宰割。
偏偏裴景川這活閻王，還覺得他不夠疼似的，魔爪掐進他的傷口，徒手取了子彈。
他淡淡道，「年紀大了就是好，肉鬆，換做別人我得費老大心思了。」
董燕青疼得都快撅過去了，破口大罵，「裴景川……我殺了你！」
裴景川摁住他動脈的手一松。
血直飆。
董燕青終於開始慌亂，想摁住傷口，卻被裴景川禁錮住。
計劃完全偏離主線。
他此刻成了裴景川的階下囚。
「喜歡血盡而亡的話就慢慢耗。」裴景川涼颼颼地警告他。
董燕青知道他想要什麼，但他偏不讓。
好不容易誘他入局，今天就算丟掉半條命也得給他拿下！
「你以為挾持我就能跑嗎？我早就已經讓人埋伏在醫院外面了，你不管從哪裡出去，都會被打成篩子。」
裴景川，「是麼？」
他毫不猶豫，對著他的關節又是一槍。
膝蓋，腹部，大腿。
一槍接一槍。
董燕青連抖都沒有力氣了，一雙眼開始渙散，如瀕死的狗做臨死前的掙紮。
裴景川問道，「是這樣的篩子嗎？」
董燕青用最後一口氣，咬牙切齒吩咐保鏢，「備車……讓他走！」
裴景川堵住他流血最兇的那隻眼兒，避免他真死了。
他今天是得死，但得在自己離開之後。
裴景川抓住他翻身一躍，從窗戶落地。
董燕青此刻連呼吸都困難，被他扛著到處跑，整個人生不如死。
「裴景川……」
他有氣無力地喊，「……放我下來。」
裴景川身手矯健，迅速往出口走。
他得抓緊時間跟自己的人回合。
再耽誤下去，會壞事。
挾持著董燕青，那些人之能幹看著不能動，裴景川的速度越來越快。
一輛車開著遠光燈衝出來，直奔他。
「裴總！」司機大喊一聲。
裴景川丟了人，一躍而上。
一行保鏢立即衝出去查看董燕青的情況。
董燕青翻過身來，用最後一口氣喊，「抓住他！」
……
裴景川一上車，就把司機給弄了。
他清楚記得自己每個保鏢的臉，這人被掉包，是董燕青的人。
這不是個好預兆。
董燕青的手摸到了自己人手上，估計傷亡慘重。
裴景川把油門踩到底，開著車橫衝直撞，往後視鏡掃了一眼，一烏拉的車拚命直追。
他很快衝出重圍。
後面保鏢大罵，「廢物，這麼快就露餡了！」
他拿出對講機，把董燕青得救的消息放出去。
然後惡狠狠道，「看見裴景川就給我亂槍打死！」
旁邊的保鏢摁住他，「董老說了抓活的！」
「你有本事你去抓！」
就這麼兩句話的功夫，裴景川的車就跟丟了。
開車的保鏢怔愣，「他媽的，人呢？」
車不都是一樣的嗎？
他不也踩到底了嗎？
怎麼的，裴景川開上了就能當直升機飛了不成？
說什麼來什麼，旁邊的保鏢獃獃看著前面。
「哥，真有直升機。」
一行人擡頭。
下一秒，裴景川的車突然從黑暗裡衝出來，猝不及防把他們撞飛。
那倆碎嘴子直接雙殺。
車禍現場慘不忍睹，堵住了路，裴景川趁著這個機會，拿出手機給葉楊打電話。
葉楊沉穩道，「裴總，我們馬上就到了，你再撐一會。」
裴景川擰眉，看向不遠處正在找地方降落的直升機。
「你不是在我這嗎？」
「什麼？」
「誰開的飛機？」
葉楊也愣了，「我們在松市哪來的飛機？」
裴景川想到什麼，猛地探頭。
那直升機七扭八扭的，跟喝醉了似的到處飛。
他手裡哪有這麼不專業的飛行員。
除了姜音那小東西還有誰？
裴景川的心猛地揪緊，低聲咒罵，「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