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口，覆水難收。
盛驍放開她，血液順暢，呼吸也在這一瞬順暢了。
米雅蘭如夢初醒，皺眉看著他。
盛驍現在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米雅蘭心裡悶得厲害，想出去一會，護士喊道，「家屬不能走太遠哦，要隨時看著病人的。」
米雅蘭問，「護工呢？」
「你們沒有安排護工。」
「我現在去定兩個。」
簾子裡，男人的聲音傳來，「不需要護工。」
米雅蘭不滿，兩三步折回來，看向面色蒼白的盛驍。
「為什麼不需要？」她語調飛揚，「你傷成這樣床都下不了，沒護工怎麼行？」
盛驍表情淡淡，「有人照顧。」
「誰？」
說完米雅蘭就想到了黛月，但是隨即，她又在盛驍的眼睛裡看到了答案。
他分明是要她來。
米雅蘭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可能，你現在隻有兩條路可選，要麼是請護工，要麼就拉在床上。」
護士，「……」
她張嘴想說點什麼，盛驍一記眼神打過去。
護士識趣走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隻僵持了一會，米雅蘭先開口，「請護工。」
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
盛驍向來不跟她爭執，但不影響他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自己能下床，不需要他們。」
米雅蘭看過傷口，大腿側邊那麼長一道口子，才做完手術。
他怎麼下床。
「那你現在下一個給我看看。」
盛驍看她一眼，沒動，「等輸完液再說。」
米雅蘭直言，「盛驍，治病期間我會跟你在一起，但絕對不可能照顧你。」
「我沒讓你照顧我。」盛驍平靜道，「我剛才說了，我自己可以。」
「……」
這死出，就跟以前被收拾的時候一樣。
犟得讓人生氣。
米雅蘭也隨便他了，「那隨你吧。」
門外偷聽的盛志城嘆了口氣，跟黛月說，「你還是別回去了，在醫院照顧少爺吧，米雅蘭那性子，說不管就真的不管，別叫你少爺真拉床上了。」
黛月尷尬道，「米小姐願意答應給少爺治病就很好了，她出身尊貴沒照顧過人，你理解一下。」
……
米雅蘭躺在陪護床上，開線上會議。
盛驍時不時看她。
看久了，腦袋昏沉，眼前的場景如夢似幻，讓他感覺像做夢。
得時不時摁一下紮針的手背，感覺到疼了，才相信這是現實。
他的小姐確實想通了。
想治好他。
輸完液，膀胱已經撐到極緻，盛驍悶不吭聲地掀開被子，作勢要起床。
米雅蘭看過來。
換做別的家屬就直接起床攙扶了，她不動，視線上下遊弋，就非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盛驍也是來真的。
擡起那條腿就往地上放。
黛月忍不住了，從簾子後邊過來，「少爺，你是要去廁所嗎？我來幫你吧。」
她本就心疼他受傷，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現在又要他因為賭氣把自己傷口崩裂了。
不忍心。
受傷的那條腿已經落了地。
盛驍沒使勁，把握著分寸，在黛月過來的時候也適時推開了，「你幫我拿一根拐杖就可以了。」
黛月急了，「少爺，你身上還有其他傷，不能用力的。」
盛驍的語氣四平八穩。
「沒事。」
「你快躺回去。」黛月忍不住推他兇膛，「你躺著解決，可以嗎？」
盛驍的神色變了變，「不用。」
「少爺，你聽點話吧！」黛月都快生氣了，「你為什麼要這麼折騰自己。」
盛驍不吃她這一套。
一隻手要去抓床沿，站起來。
黛月隻得轉身求米雅蘭，「米小姐你勸勸他，現在他就聽你的，他傷口都還在滲血，怎麼能下床。」
米雅蘭放下平闆，「天真了啊妹妹，他要是聽我的，哪還能讓你著急。」
「你說句好話可以嗎？你就讓少爺別下床，我求求你。」
黛月眼睛都急紅了，眼淚要掉不掉。
米雅蘭看得都心疼。
她輕咳一聲，跟盛驍道，「你躺回去吧，我等會幫你。」
盛驍還是那句話，「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叫你躺回去！」
突然擡高音量，盛驍才停下動作。
米雅蘭，「三。」
「……」
米雅蘭直接起身過來，抓住盛驍的肩膀給摁回去了。
盛驍疼得唇色發白，不敢亂動。
他艱難道，「二都還沒數。」
「我數到幾還要你決定嗎？」米雅蘭咬了咬牙，「以前我沒發現你小子心機這麼重。」
盛驍面無表情地躺好。
米雅蘭先妥協，後面的事就由不得她了。
直接掀開被子拽他褲腰帶。
「插尿管了嗎？」
盛驍神色隱晦摁住她的手，護住關鍵部位，「沒插。」
黛月還在，她怎麼就能這麼直接。
米雅蘭不滿意，「怎麼不插？你插了直接就尿了。」
「痛。」他皺著眉，「不習慣。」
「那現在怎麼辦？」
黛月躲在簾子後面，說，「米小姐，用尿壺接。」
「……」
她擼起袖子，「要不我來吧，你應該不會。」
盛驍立即道，「不用，黛月你先出去。」
黛月，「我不看，我閉著眼睛，少爺。」
「不用，出去。」
米雅蘭面目快猙獰了，「她出去了誰給你接尿啊。」
這下輪到盛驍咬牙。
「……我自己來就行。」
黛月感覺自己挺多餘，默默退出去了。
米雅蘭深呼吸一口氣，沒找到尿壺，拿了個盆兒。
她單手拽他的病號褲往下一拉，鬆緊帶的，好脫。
盛驍雙手放平，任由宰割。
米雅蘭摸了一把。
換來一聲悶哼。
「還挺乾淨，有人給你洗過了？」她毫不客氣地拽著，跟地裡澆水的大爺拎著水管子一樣，對著盆兒，「尿。」
盛驍臉色鐵青，「能輕點嗎，你這樣我出不來。」
米雅蘭鬆了手，「尿不出來啊，我幫你。」
摸到他小腹，膀胱的位置。
使勁一摁。
盛驍頓時眼前一黑，抓住她的手，「小姐！」
米雅蘭冷呵一聲，在他接近崩潰的時候又用手給他堵住。
盛驍大喘氣，額前很快冒出一層冷汗，「你幹什麼？」
米雅蘭冷不丁問他，「她誰啊？」
「什麼？」
「黛月妹妹。」她眯著眼睛問，「她是你的誰？」
盛驍想尿尿不出來，腦子裡跟敲木魚一樣混亂，「她……」
「睡過她嗎？」米雅蘭指甲一掐，眼神比手上的動作還要鋒利，「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