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少女與蘇桃不同，瞳孔徹底失去了高光，整個人像是沒了精氣神、情感缺失一樣，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桃。
每走一步，都彷彿邁在蘇桃心裡。
她低頭看著倒坐在地面的蘇桃，居高臨下地問道，「蘇桃姐姐，上次你不是還說小橙姐姐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最多兩三個月就會回來嗎？」
「她為了你而死是什麼意思。」
「上次的話難道是騙我的嗎。」
「你明明答應我，她回來了就告訴我的。」
語氣無比陳述，甚至聽不出方檸是否在責備蘇桃。
少女雙手後撐著地闆，抿唇不敢去看方檸，隻是將腦袋垂下，用秀髮遮住了臉部的表情。
方檸伸手抓住了蘇桃的肩膀，強迫與她對視，「吶蘇桃姐姐，告訴我好嗎，小橙姐姐真的死了嗎？」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空洞、無神，好似即將面臨死亡，覺得天要塌下來的絕望。
蘇桃想要辯解的話卡在了嘴裡，最終隻是僵硬地說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所以你真的騙了我？」方檸輕輕將蘇桃鬆開。
後者用力地閉上了眼睛，做好了被這隻小蘿莉打，甚至被作為洩憤物品的準備。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方檸沒有暴怒，也沒有埋怨她什麼，隻是很平淡地詢問道，「那小橙姐姐現在在哪？」
「她……已經死了。」
「我問的是遺體，或者骨灰，或者墳墓，什麼都行。」方檸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我想親眼確認一下。」
她的內心和蘇桃一開始一樣，不想去承認、面對這樣的事情。
心中抱著那一絲絲的希望，認為這沒準是謊言呢？
然而那樣得到希望後又絕望的痛苦，蘇桃已經體驗過了。
兩次。
她咬牙，大聲地說道，「小橙已經死了，她為了保護我而死，這點我沒有騙你！」
「你……你也沒必要去確認她的遺體了。」
方檸歪了歪腦袋，「我去見我的小橙姐姐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喊你蘇桃姐姐是因為小橙姐姐希望我這樣喊你，既然你沒有辦法保護她，請不要對我指指點點，好嗎？」
「她的遺體，在哪？」
「東方陽的……私人醫院，在大太陽醫院。」
方檸聽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蘇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右手頓時握緊成拳，重重地砸在了地面。
銀牙將薄唇咬出了滴滴鮮血。
淚沒有流下，然而話語卻揪心無比：「為什麼……為什麼你也不罵我！」
四周開始有閃光燈掠過，曾經讓無數人喜歡的白月光校花，如今卻落得這樣狼狽的模樣。
沒多時，蘇桃正要起身，一隻手伸了過來。
「怎麼坐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蘇桃擡頭，發現是拿著午餐和水果的陳倩，她剛從食堂回來。
蘇桃看著那伸過來的手，還有遮住了陽光，顯得很是高高在上的陳倩，她沒有伸手去接。
撐著地闆自己站了起來，語氣有些萎靡地解釋道，「沒事，我就是……摔了一跤。」
「這樣啊，午飯吃了嗎？」陳倩還不知道池小橙已經死了的事情，隻是很自然地伸手，從袋子裡拿了一個橙子出來。
「要不要來個水果，這玩意在食堂賣得老貴了。」
看著陳倩遞過來的橙子，蘇桃怔怔出神，沒有去接。
而是緩緩問道，「陳倩，問你個問題，你覺得……我配得上小橙嗎？」
陳倩疑惑地看了眼蘇桃，「都現在了還問這種問題做什麼？」
蘇桃不解，「這種問題不能問嗎？」
也不是不能問。
隻是陳倩不知道蘇桃又發什麼神經。
不過總歸她是「橙派」，又是樂子人，既然這樣問了，她也就順著回答道，「站在閨蜜的角度，並照顧你的心情，我會回答配得上。」
「畢竟你長得好看，又是校花，性格吧雖然偶爾遲鈍了點，但在現在的女生中也非常好了，你這樣的類型配誰都配得上吧，不必妄自菲薄。」
蘇桃抿嘴，咬住了嘴唇出血的部位，「那……不是站在閨蜜的角度，也不照顧我的心情呢？」
陳倩聳聳肩，「那更不用說了，自從上大學池小橙和葉良吵架，你對她幾個月都不管不顧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你配不上她了。」
蘇桃目光有些獃滯，「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
「說實話罷了，你說她是病嬌不敢去接受，我沒記錯我也勸過你很多次了吧？」
陳倩側目看向蘇桃，「不喜歡就拒絕，喜歡就答應並承受她的病嬌，雖然你自己可能很矛盾，但在我們外人看來，你就是個吊著池小橙的渣女。」
「既要，又要，並且什麼都不想去付出。」
她說完，又拋了一下遞過去的橙子，「算了不說這個，說多了傷咱們的感情，橙子你還要嗎？」
「我……」
蘇桃剛想伸手，卻又聽到陳倩的話。
「忘了你一直都不太喜歡橙子，抱歉。」
橙子，被她收了回去。
也隨著陳倩轉身離去，漸行漸遠。
陳倩可不在乎蘇桃會想什麼，她隻想自己剛剛說的話有沒有問題。
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吧？
蘇桃有沒有付出，真正的想法又是怎樣也不重要了，總歸這樣說，池小橙應該會滿意的。
也不知道學期結束之前，她會不會再給自己一枚能提高顏值會改變身材的黑科技藥丸呢？
一個又一個的朋友離她而去，蘇桃那伸出去想拿橙子的手依舊沒有收回。
隻是她的表情愈發痛苦，走路的動作也逐漸無神。
「我真的，配不上小橙嗎？」
她沒有回家，而是又重新回到了貓咖，甚至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在那坐了足足一天。
她想捋一下自己的思緒，可腦子亂得很。
腦海裡，全是池小橙的身影。
美好的回憶好似被永遠定格在了小時候。
自從地下室開始……
不，還要更早。
自從暑假吵架了一次後，她站在了葉良這邊，而忽視池小橙的那三個月開始。
那個茶色赤瞳的女孩所帶給她的，隻有壓力和害怕。
蘇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到池小橙小區前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1點了。
雪下得很大，為她的秀髮塗抹了一層白色。
蘇桃還沒邁進小區大門，就見到另外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了小區門口。
是方檸，中午一言不發離去的她，在這裡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蘇桃連忙走上前，又想關心又想對她做出解釋。
剛伸手想為方檸拍開肩上的積雪，然而她伸出的手，卻是被這隻小蘿莉給直接甩開。
那盯著她的眸子不再空洞，而是多了難以言喻地厭惡。
「蘇桃小姐，還請你不要來這裡好嗎，這裡不是你的家，而你也不配住在小橙姐姐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