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簡沉默良久，才想到他失去意識前看到的畫面。
那會他親眼看見自己的血液收了回來，但半空中還有一些血液紅線在漂浮著，不僅沒被光斑蒸發，也沒朝他飛來。
那會他隻是瞟了眼，還沒看清楚就徹底失去了意識，現在想想，那應該是屬於綿綿的血。
沉思了會他才道：「我在昏迷前看到你的血也變成了紅線漂浮在半空中，你有沒有那種血液被從體內抽走的感覺？」
江意綿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她不僅感覺到血液被從體內抽走，還感覺到有血液流進她的體內。
若說先前隻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那現在她基本可以確定這感受是真的了。
想了會，她才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我們的血融合了？」
這想法不算出格，畢竟，在那光斑中陸辭簡的血定然是會被蒸發的。
而她是會被光斑吞噬。
最後，陸辭簡的血液沒有被蒸發，她也沒被吞噬。
再結合她意識迷迷糊糊時的感受，她的這個想法極有可能是真的。
陸辭簡遲疑半晌才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若這個想法成立，淩虛話中的意思應當就是綿綿已經徹底算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江意綿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當即鬆了口氣，笑著道：「看來我們是真的不用擔心了。」
陸辭簡也笑著應了聲。
他的綿綿不會再有消失這種可能了。
他們都活了下來。
*
半個月過去，西涼城被燒毀的鋪子、樓閣差不多修繕完畢，雖比不上從前，但也依舊是個熱鬧的城池。
除了街道上偶爾來來往往的吐谷渾軍隊和大晉軍隊，西涼百姓的日子和從前沒什麼變化。
一直緊閉的西涼城如今也開放了城門，不再局限於從地下通道進入，對於周邊的環境也開始加以利用起來。
江意綿和陸辭簡的傷勢也在這半個月的休養中痊癒。
離開這日，烏爾泰和一些恢復正常的夏人百姓特意前來相送。
突文拉著自己的妹妹也來到了城門口。
一瞧見江意綿當即迎了上去，「郡主。」
突文連忙招呼著，他身旁的小女孩則是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躲在突文身後。
江意綿看見這個小少年，隻笑著應了聲，才問道：「如何，還能適應嗎？」
如今這些夏人中還有不少精神失常的人，暫時都住在一起。
但畢竟還沒恢復正常就需要人照看，因此突文隱隱成了這些夏人中的首領。
他雖然年紀小，但這次對抗那些西涼人的過程中表現不錯，再加上還年輕，充滿了朝氣和希望。
那些夏人如今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因此為數不多幾個恢復正常的人就推舉了突文成為夏人新的首領。
最近這些日子她也聽說了不少突文的事，還蠻好奇這個小少年想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突文聽見這話，立刻挺直了腰桿，滿臉認真地道：「我會帶領夏人重建家園的。
我們夏人往後也會和大晉、吐谷渾一樣，是一個國家。」
烏厄將軍說的話，他會永遠記住的。
他們是夏人。
江意綿看著他滿臉堅定的表情，隻認真點了點頭，「好好乾，我期待看到那一天。」
突文隻笑著應了聲，正要詢問他們還會不會來西涼城，就見烏爾泰走了過來，連忙朝著一旁讓了讓。
「郡主，我有話想和你說。」
烏爾泰說著就連忙追了過來，見突文也在，隻朝著他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先退開。
突文雖覺得奇怪，但倒也沒多停留，又朝著江意綿行了一禮，才拉著妹妹離開。
江意綿卻有些疑惑，見江清遠和陸辭簡還在不遠處說著什麼，才看向烏爾泰，好奇道：「你找我想說什麼？」
算起來，這人她也隻見過一次，還是她清醒那日，對方特意來看望她。
吐谷渾和大晉如今的關係雖還算融洽，但那是兩國之間的關係，她和眼前這人還真沒什麼可說的。
烏爾泰一時卻遲疑起來，朝著陸辭簡那邊看了看，確定一時半會那人不會過來，才一咬牙，壓低聲音道：「郡主，是可汗讓我給你帶幾句話。」
阿古贊？
江意綿挑了挑眉，隻奇怪道：「那傢夥有什麼話要說不能寫信，需要你代勞？」
烏爾泰對上江意綿的視線，一時間卻有些心虛。
隻覺得阿古贊這是在給他送難題，好端端的，為何不自己來說，就是玩笑，他也不敢和郡主開啊。
早知道他就不該那麼快傳信回去，這下可好，他覺得他少不了要挨一頓打。
猶豫半晌，他還是快速道：「可汗說了，郡主若是變了心，可隨時去找他。」
江意綿一愣，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不滿的聲音，「阿古贊那傢夥若是實在太閑，不如到時候來京城參加我和綿綿的婚宴。
我很歡迎，你也是。」
烏爾泰一聽這話，當即乾笑了兩聲，沒敢再多說話，尤其是對上陸辭簡那雙冷淡的眸子，他隻咽了咽口水，心裡卻在暗暗叫苦，這都什麼事。
他嚴重懷疑是那送信之人在玩他。
陸辭簡隻冷冷看他一眼，直接一伸手把江意綿攬在懷裡，朝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一上馬車，江意綿卻還是沒忍住笑了，尤其是看見身旁的人那冷峻的表情，笑得更開心了。
陸辭簡隻有些不滿，一伸手，直接把人拉進懷裡，緊緊盯著對方道：「你笑什麼？你就是變了心，我也不會讓你去找他。」
阿古贊那傢夥實在囂張，他當初離開吐谷渾時，就該多給那傢夥找些事做。
江意綿隻有些無奈，一伸手環住青年的脖子，認真道：「陸大人，有點自信好不好。阿古贊這話明顯是故意氣你的，你怎麼還真信了呢！
我隻喜歡你。」
少女滿眼含笑地盯著青年，嘴巴一張一合的，陸辭簡卻再也聽不進去，耳邊隻縈繞著那五個字。
他唇角微微彎起，一低頭就把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吻住了。
直到懷裡人輕捶了捶他的兇膛，陸辭簡才放過江意綿，隻是那雙桃花眼卻沒從少女唇瓣上移開視線。
粉嫩的唇瓣這會沾染了不少水漬，看起來格外紅，格外好親。
江意綿卻有些不滿，瞪著對方，微微喘息著，卻不忘控訴，「幹嘛這麼用力。」
陸辭簡隻繼續湊過去，又在少女唇瓣上啄了啄，才一本正經道：「我錯了，罰我重新親。」
說著，就再次湊了上去。
江意綿卻迅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模糊不清地道：「少來。」
看清少女眼中的戒備，陸辭簡卻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湊在對方手上親了親，才認真道：「綿綿，我們回京就成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