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交通事故處理中心。
面目肅冷的男人，被帶到證物保存中心。
桌面上，擺放著兩樣東西。
殘缺的身份證，和燒得隻剩一角的學生證。
身份證上女人的頭像沒被燒毀，漂亮的小臉帶著微笑。
封夜宸並沒有接過這些東西。
他手背泛白，薄唇張了又張之後，問：「就憑這個，你們就斷定死者是她？」
工作人員解釋，「封先生，這是我們事後調取的路口監控錄像，裡面您太太的臉經過比對，百分之九十九吻合。」
隨後，工作人員把視頻播放給他看。
私家車上，林諾坐在副駕駛，畫面確實很清晰，就連他都能一眼認出來。
前方一輛危險品運輸車，突然跳轉車道，失控撞上私家車。
兩輛車同時滾下公路，不到兩分鐘衝天的火光竄起來，車輛發生了爆炸。
空氣隻剩下死寂。
封夜宸覺得心臟像是脫離了身體一般，靈魂也跟著飄出體外。
那個女人死了？
怎麼可能……
他手掌不由自主地顫抖，並不去拿桌面上的證件。
他不信，這一刻也不信。
倏地，封夜宸突然轉身離開。
「封總，封總……」
陳也追上來，低聲詢問，「殯儀館那邊，還要去嗎？」
封夜宸腳步一頓。
半晌後，才開口，「先去事故現場。」
車子停在事發現場。
封夜宸背影筆直的站在公路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過了一會，他才轉身上車，說：「去殯儀館。」
到了殯儀館。
工作人員將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推出來。
「先生，因為當時車禍太慘烈，屍體剩下的部分不多，所以我們按照程序將剩下的進行火化保存。」
封夜宸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小盒子，臉色從剛開始的慘白，慢慢有一絲回暖。
他冷靜吩咐，「給這位女士安排一個好的靈位。」
女士？
這疏離的稱呼讓陳也愣了愣。
等一切安排好之後。
陳也回到車內，屁股都沒坐熱就聽身後男人陰冷出聲。
「是障眼法，那個人不是林諾。」
陳也發愣，又不敢直說，委婉道：「封總，那視頻裡的人確實是林小姐。」
「不是她，隻是像她而已。」封夜宸很確定。
剛剛他近乎自虐般，在車上反覆觀看那個視頻。
更加可以確定，那個女人不是林諾。
這個幕後之人布下這麼大一張網，偏偏遺漏了一點。
就是封夜宸太過熟悉林諾。
他們睡了那麼多次，對於她睡覺的小習慣，他再熟悉不過。
那個女人的睡姿，一點都不像她。
陳也還是不敢相信。
少夫人圈子向來簡單，應該不至於會有人如此大費周章的，去搞什麼障眼法。
封夜宸沒多解釋，漆黑的眸格外深邃。
「全部精力放在找林諾父親身上。」
不到兩天。
陳也便找到了林強生。
這男人滑頭滑腦，開始時說什麼都不願承認，一口咬死林諾拿了戶口本就走了。
面對陳也說林諾出車禍的事，他表現得也是半點不傷心。
陳也不客氣，直接安排打手，一頓威逼後，林強生終於道出實情。
「我跟那女人一起賣的她，我就拿了五十萬。」
林強生臉腫得像爛番茄，害怕地縮著腦袋：「錢我都花了，我沒有錢了。」
陳也一臉震驚。
隻覺得封總真是料事如神。
封夜宸眯了眯眼睛，「你把她賣到哪了？」
「我不知道啊，就是那個娘們在我家看到閨女後跟我說，閨女長得漂亮，有大老闆喜歡，一次能給一百萬，我就鬼迷心竅了……」
封夜宸心口像是被人捏住一樣發悶。
如果他沒要求儘快離婚，她就不會回來，也不會被賣。
無論如何，他有義務找到她。
不過他心裡清楚，他想找到她，並不隻是因為義務……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林強生，滿臉厭惡。
「把那個女人的細節都說清楚，否則我會讓你進去也不好過！」
林強生臉色慘烈，他不想進去，但也實在提供不了線索。
那女人是一周前出現在他身邊。
他早年那方面障礙，並不能行魚水之歡，那女人不知道用的什麼妙方，竟也能將他伺候得體驗出那種快樂。
他迷戀上這滋味，便對那女人言聽計從。
林強生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什麼。
「有一次我聽她提到什麼豬仔……」
豬仔？
封夜宸瞬間想到那個來自緬國的境外電話，眸底布滿陰霾。
同一時間。
封夜宸接到司沛來電。
「夜宸，你來醫院一趟。」
封夜宸到了醫院，被帶到特別加護病房。
司沛在門外道：「裡面的是我的同門師妹，也是城北傅家的二小姐，她從緬國逃回來，提到了你那個小媳婦。」
封夜宸神色驟冷，推門進去。
床上的女孩臉上戴著口罩，依舊蓋不住紅褐色的疤痕。
「你知道林諾的下落？」封夜宸開門見山道。
『你是誰？』傅沁眼神警惕的比劃。
「我是她丈夫。」
「……」
從醫院出來。
封夜宸眉頭緊蹙，吩咐陳也，「去緬國，現在就出發。」
另一邊。
林諾身體沒什麼大礙後，開始在阿麗不在意的時候，在院子裡溜達。
沈知禮的這個住處就在園區邊上。
不管清晨還是黑夜，林諾都能聽到裡面傳來凄慘的叫聲。
那些聲音讓她徹夜難眠，更加堅定要逃回去的決心。
中午，沈知禮回到住處。
阿麗立馬安排廚房擺飯。
沈知禮的傷在兇口又見了血，癒合自然不會很快，身體也做不了什麼大動作。
林諾心底鬆了口氣，在他傷沒徹底恢復好前，她至少能保全自己。
所以這兩天，她們之間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林諾乖乖的，沈知禮也不會做什麼越軌的舉動。
飯後，沈知禮拉著她不讓她離開。
「小諾，你暫時先在這委屈一陣子，等事情安排好之後，我會帶你離開。」
離開？
林諾臉色一變，笑不出來。
「你要帶我去哪？」
沈知禮並不告訴她，隻道：「一個好地方，在那裡我們可以像尋常夫妻一樣過平靜日子，你不想嗎？」
林諾不想，還毛骨悚然。
誰會想跟一個滿手是血的惡人當夫妻？
但她隻是心裡這麼想。
「好，我都聽你的。」她語氣要多乖有多乖。
心底卻在盤算著，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等沈知禮傷一好，她就會變得很被動。
她一定要儘快逃走……
女孩的柔順乖巧，讓沈知禮格外滿意。
他凝視著她，眼神眷戀，「小諾，你乖乖的，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沈知禮低頭親吻她的髮絲，眼見著他又尋著自己的唇湊過來。
林諾緊張開口，「知禮哥……」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男人神色一怔。
「怎麼了？」他聲音愈發溫柔。
林諾看著他，問出心底的疑惑，「為什麼選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