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並沒有說謊，所以葉舒給她做的檢查，也確實發現了她已經發生過了性行為。
而且，檢查完身體後，不用等老任那邊對她面部反應和情緒反應的分析反饋，她就已經確認，李蓁真的是被暴力侵犯的。
因為她身上有很多的傷口，青青紫紫的各種都有，甚至還有燙傷。
下體也有明顯撕裂癒合的痕迹。
檢查室內就隻有葉舒和她，老任他們是藏在暗中觀察的，有簾子遮掩，所以李蓁並不知道。
這也是葉舒提議的，怕進一步刺激到李蓁，對她的心理造成二次傷害。
可即便這樣，檢查過程中，李蓁還是顫抖著哭了。
葉舒也很心疼，安撫她：「沒事，這些傷口沒長好，我給你重新處理一下，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大約是被疼痛刺激的，李蓁的眼淚決了堤，最後沒忍住蜷縮在病床上，捂著臉「嗚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為什麼啊？」
「為什麼啊？」
她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個問題，葉舒作為一個旁觀者，自詡一向是冷心冷情的，此時都忍不住紅了眼眶，跟著一起落淚。
她清楚，這個女人在一遍一遍地詢問答案，詢問一個明明自己也是親生的女兒，可爸媽親人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的答案。
她不知道侵犯她的人是誰，但能想到，她當時被囚禁在地窖，能進出的，隻能是李家的人。
那侵犯她的人，是李家的男人？還是被李家長輩默許進去對她施暴的其他男人？
不管是哪一個答案，對她來說，都是殘酷的。
葉舒幫她穿上了衣服，給了她一個擁抱。
也許是葉舒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地拍著她給了她安全感，也許是哭累了，李蓁蜷縮在病床上，終於睡了過去。
再見到霍亦晟，她給了他李蓁身體上的診斷結果，同時告知：「……我覺得她的求生意志不強了。」
霍亦晟蹙眉。
葉舒實話實說：「可能是你們這一遍又遍的審問，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他們的特殊審問手段，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霍亦晟想說些什麼，但到底沒能開口，因為他不可否認，她說的是對的。
葉舒：「你別說了，我知道你們的立場，這是你們必須要做的事情。」
她停頓了一下，轉移了話題：「還有一個擊潰她的，可能是當時韋浩川看見她的反應。」
「她來這裡，應該是把韋浩川當救命稻草的，但是他第一反應是推開她，這等於是他親手把她的救命稻草給拔了。」
霍亦晟：「這是我們必須要走的流程，既然現在確定她沒問題了，我讓韋浩川來接她。」
「另外，你轉告她一下，她家的那些人，組織上會幫她處理好的。」
惡人就該有惡報。
葉舒這才是覺得他說了句有人情味的話，總算籲了口氣，心裡舒服點了。
這些調查結果，自然也不會瞞著韋浩川，畢竟他的重心是在研究工作上。
私人問題個人問題就該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好，霍亦晟告訴他事情，就是想讓他做個選擇。
是接受李蓁留下李蓁，還是現在就把她送走。
韋浩川聽到之後，相當震驚，但他也沒有猶豫，當即就表示：「我會照顧好她的。」
霍亦晟很想說，你現在這個情況怎麼照顧人？
叫她來是照顧你這個需要專研專業的病人的！
但他也不是個不近人情的人，要是說了，被媳婦兒知道了，估計又要吐槽他了。
算了，都是世俗男女，他也不當那討人厭的法海了！
本身他也當不了法海啊！
談話的當天下午，韋浩川就住院了，原因是「舊病複發」。
這是韋浩川特地找到葉舒，拜託她演的一場戲。
李蓁原本覺得自己沒臉再見他了，又覺得他是嫌棄自己，或許他還惦記著李敏，總之，當下的她確實沒多少求生的希望。
可是，當韋浩川和她住進了同一個病房，醫生護士們在她面前進行了一場極限「搶救」之後，她忽然就有了精氣神。
趁著葉舒忙完的時候，問道：「葉醫生，韋、韋大哥他怎麼了到底？」
葉舒嘆氣：「他生了重病，之前剛做過手術，還沒好全呢，這邊沒人照顧他，所以才給你拍電報，讓你來照顧一下的。」
她也沒說別的，點到為止。
但李蓁的求生欲突然就來了。
她死不死的有什麼要緊呢，本來也就是爛命一條了，但是韋大哥現在需要她照顧，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就沒人照顧他了！
人一旦有了被需求感，她就有了存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哪怕隻是微妙的一點點意義，也足以支撐她走出絕望的泥淖。
看著這樣的韋浩川，等回到家，看見得知韋浩川又「舊病複發」入院的趙興揚在那裡吵著鬧著要去醫院守著時，她真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了一聲嘆氣。
真是，同樣都是做研究的，怎麼那一個看上去挺正常的，這一個怎麼就呆成這樣的呢？
葉舒的反應，把朱來娣給逗笑了。
朱來娣反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記：
「你鬧什麼，你是醫生啊還是護士啊，你去醫院守著都嫌棄你搶了病人們的氧氣！在那裡都嫌棄你佔地兒！」
「老實在家裡待著！前兩天的難題解出來了沒有！有那功夫到處亂跑，你不如多演算兩遍公式！」
「有葉舒在，他肯定出不了事！再說了，人家媳婦兒來了，能照顧他，要你過去幹啥？」
趙興揚愣愣地被她吼回了房間，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啊？」了兩聲：「韋浩川他媳婦兒來了？」
朱來娣眼睛一瞪：
「咋的，你對人家媳婦兒有意見啊？還是有意思啊？平時和你說話愛搭不理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現在一聽人家的媳婦兒來了，你這麼激動呢？」
「你自個人媳婦兒就在面前呢，也不見你多激動的，你倒是還敢激動別人啊？」
趙興揚趕緊抱住她，親了一口：「我就激動你！」
然後跑回了房間，坐到書桌前，說道：「行了，我要演算了，你別吵我！」
他不鬧騰了，朱來娣也就閉嘴了。
葉舒看在眼裡：「……！！！」
果然啊，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