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黥面刺字對于受刑者施予的傷害,大于肉體刑罰,施加于身體的明顯部位,無法掩飾,他對犯人的精神與心理傷害,是永久無法磨滅的。
大周朝已鮮有刺字刑罰,隻有少數謀反叛逆者的家屬才會刺字,縱觀大周二百多年大統,刺字刑罰屈指可數。
福王爺還要阻止:“皇上......”
按律宗親子弟犯罪,或圈禁宗人府,或直接賜死......
齊晟看向他:“朕貴為天子,宗室原是太祖、成祖之皿脈,與朕同根同源,本該擁護朕,是最堅實的後盾,朕自登基之後,于宗室多有優待,對宗室子弟多有提拔,相比大周朝曆代皇帝,朕對宗室的寬仁,世人有目共睹,朕為了鼓勵宗室子弟上進,特恩開了數科,但你們,卻視皇恩如等閑,私造,私運,私販......”
福王爺不說話了。
隆盛行那一筆一筆的交易賬目,簡直觸目驚心,織造局二十年來,近六成的利,全通過隆盛行,落入他人之手......
“朕剛登基那些年,國庫虧空難補,可你們,”齊晟看向早已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隆郡王,“定是站在家中寶庫面前,看着寶庫裡堆積成山的銀錢,大笑高呼——朝廷無我富!
”
滿朝上下一片死寂。
“朕登基二十年,不曾選秀,宮中一應用度較先帝時不足其一成,朕與皇後縮減宮中開支,勸課農桑,為文武百官,為天下萬民做表範,欲予天下人福澤。
”
“你們在吸朕的皿,對朕的百姓敲骨吸髓,使我百姓身無脂油,面無膏色。
”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
齊晟拔高了聲量:“這十六銘文,就刻石立于各衙甬道中,建亭以護,故有“戒石亭”,作為官場箴規,即擡頭可見,以警惕各級官員,秉公辦事,若徇私枉法,魚肉百姓,當天理不容。
”
“你們——”
“都忘了嗎?
”
齊晟大聲诘問,浩蕩的聲音在大殿下回蕩開來,久久不絕。
他目光環視站了滿殿的大臣,身為一國天子,身坐高堂,可他沒有讀心術,沒有神之偉力,他隻是凡夫俗子,當他居高臨下,俯瞰滿殿大臣時,往往連誰忠誰奸也分不清楚。
很多時候,他以為的忠,實則包藏禍心。
他以為的奸,是真正忠君堅烈之人。
甚至有時候,忠也會變奸,奸也會變忠。
他唯一能做的,便隻能平衡朝局,進一步加強對朝廷的控制,隻有如此,才能震懾朝臣,使奸不敢行大惡,使忠能夠盡忠職守,為天下萬民謀福祉,使百姓得以安居,使天下得以太平。
“朕自登基以來,恃先聖垂贻景福,守成二十載,仰惟列聖家法,以敬天法祖,勤政愛民為本,自維薄德,敢不朝乾夕惕,惟日孜孜。
二十年來,禀承懿訓,勤求上理,行止無虧......”
“朕尚且不敢忘......你們何敢違逆聖意?
”
“啊!
”
文武大臣們也都惶恐不已:“皇上請息怒。
”
齊晟擡腿上了台階,走到龍案前:“三司法繼續審理,有關隆盛行的案件詳情,及鄭氏夫妻,鄭玉庭的冤情,江家滅門慘案,查實鄭玉庭敲登聞鼓狀告浙江都司,杭州織造衙門,織造局,桐廬知縣及一幹人等的罪行,所涉官員,一律打入大理寺诏獄,家眷全部收押,候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