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寬大的敞衣,将嬌小的身子裹得密不透風,擋住了素紗蟬衣下若隐若現的嬌軀。
冰涼的身體突然一暖。
沈昭嬑聞到鶴敞上,屬于齊雍那股淡淡的海風氣息,像陽光曬過的海灘,幹燥透了一絲鹹澀,溫暖中帶了一點灼人。
齊雍再度将她抱起:“閉上眼睛。
”
沈昭嬑不明所以,隻好依言閉上了雙眼,陷入黑暗後,她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皿腥味。
齊雍讓她閉眼是擔心吓到她嗎?
後側門敞開着,守門的婆子垂首一旁,齊雍卻沒有進去,他抱着沈昭嬑繞道去了攝政王府大門,抱着她從大門進入。
沈昭嬑目光顫動。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覺得齊雍的懷抱是那樣暖。
在她被親人算計,被家族除名,被奪走一切之後,至少還有那麼一個人肯堂堂正正地接納她。
齊雍抱着他進了王府内宅,将她放到一張小榻上:“以後你就住在主院裡的重華閣。
”
沈昭嬑愣了。
主院?
那不是王府男女主人才能住的院落嗎?
她一個沒名沒份,被沈家人強塞給他的女人,為什麼讓她住在主院裡?
難道不應該随便打發一個偏僻的院落,任她自生自滅,或者将她充為奴婢......
住在主院,是不是就代表要和齊雍同住?
齊雍低頭,看到她蒼白的面容:“孤平日住在前院書房旁邊的廂房,不住重華閣,你有什麼事,便派人去前院知會一聲。
”
沈昭嬑突然松了一口氣,僵硬的身子也松弛下來。
白日裡,她被人下了藥,神志不清,對後來的事隻有一些支離破碎的印象。
她仿佛記得,是她主動鑽進齊雍懷裡,被齊雍推開後,又不知死活繼續纏上去,齊雍當時神色不對,似乎正承受着什麼痛苦,還試圖喚醒她......
後來的事越來越模糊。
隻能隐約感到齊雍似乎很溫柔,她整個人就像一支生在水中,無所依托的水蓮花,風浪推折時,隻能竭力地将他攀附、纏繞,無力地承受着風摧浪打時的搖亂......
腦中最深的印象,是他輕輕地将她放在枕上,動作輕柔無比,仿佛她是個易碎的瓷娃娃。
她被抽去了渾身力氣,仰于枕上,如墜霧淵,不止住嬌籲連連,身子還在戰栗,她意識混沌不清,不知今夕何夕,迷朦的眼中映出他眼角泛紅,低頭親吻她的眉眼,手指輕撫她汗濕的鬓角。
嗓音嘶啞地喚她:“妱妱!
”
那聲音溫柔極了。
醒來時,齊雍已經不在了。
那個叫逐風的侍衛告訴她,齊雍有要事進宮了,出宮後會來找她。
沈昭嬑呆愣着,沒有歇斯底裡的尖叫哭喊,也沒有聲嘶力竭的詛咒謾罵,隻是靠在床角,曲蜷着身子,雙手抱着膝蓋,将自己團成一團,把臉埋在臂彎裡,無聲無息,顫抖落淚。
她不記得與齊雍那些榻間的癡纏,隻有身上密布的青紫歡痕告訴她!
齊雍毀了她的清白。
沈昭嬑有想過自己會恨齊雍。
可是!
腦中零亂的記憶分明告訴她,齊雍是在身體不适的情況下,叫沈峥和武甯侯鑽了空子,算計了。
罪魁禍首是她的親人和武甯侯府,齊雍與她一般,也是被算計的。
沈昭嬑無法昧着良心去恨他。
可被齊雍毀了清白,人生盡毀的人是她,沈昭嬑如鲠在喉,難以下咽,做不到對他毫無介蒂。
“多謝殿下!
”沈昭嬑低下頭,長睫不止地撲簌,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齊雍。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屋裡緩緩彌漫......
齊雍幽深的目光罩在她的頭頂,看到她撲簌簌輕顫的長睫,及微抿的唇,無聲無息地了透出對他的抗拒。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颌。
沈昭嬑被迫擡起頭,與他對視,他目光太幽深,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與他對視的時候,他仿佛輕易能将她看穿,令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目光輕顫,眼裡有對他的閃躲與懼色。
“沈昭嬑。
”他低喚。
她抿唇看他。
齊雍幽邃的目光将她罩住:“既然進了攝政王府的大門,以後就是孤的人,這條命也屬于孤。
”
沈昭嬑瞳孔微縮。
齊雍伸手将掌心裡的鳳凰簪捏成一團,拉起她的手,放進她的掌心裡:“好好照顧自己,懂?
”
所以,她已經成為他的所有物?
隻有他自己有處置的權力,旁人都不能逾越。
包括她自己。
沈昭嬑心中諷刺,内心突然湧現一股逆反的念頭:“如果我做不到呢?
”
齊雍以為她還有尋死的念頭,臉色陰沉地吓人,一把握住她纖細的脖頸,逼得她仰起頭。
“那不如,”他嗓音低冷,像凝結的霜一樣寒,“打造一座金絲籠把你關起來,或是鍛造一副玄鐵鍊将你鎖起來,尋個人專門照顧你的吃喝拉撒,你更喜歡哪一個,嗯?
”
沈昭嬑心中一窒,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是認真的。
不是玩笑。
他真的做得出來。
直到這一刻,沈昭嬑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人是暴戾恣睢,殺人如麻的攝政王,是世人眼中的“活閻王”。
他對她的容忍,全因她這張臉、這副身子,與他的白月光生得相似。
對了,她怎麼差點忘記了。
齊雍還有一個白月光。
與她長得相似。
......